第一幕
凌晨五点的苏家村还浸在薄雾里，林舟刚把村民的订单整理好，手机就像炸雷似的响起来，屏幕上“冷库老张”四个字让他瞬间清醒——老张是村里电商基地的冷库管理员，除非出大事，绝不会这么早打电话。
“林书记！不好了！”电话里的声音裹着慌乱，还夹杂着冷库风机的嗡嗡声，“冷库温度不对劲！从凌晨两点开始往上飙，现在都10c了，苹果摸着手软，再这样下去要烂透了！”
林舟抓起外套就往冷库跑，晨露打湿了裤脚也顾不上擦。电商基地的冷库在村西头，是去年靠真实苹果销量申请的乡村振兴补贴建的，里面堆着刚从果园摘的200箱晚熟苹果，都是村民们等着发往江浙沪的订单货。刚到冷库门口，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腐味，老张正急得在门口转圈，手里攥着测温仪，屏幕上“10.3c”的数字红得刺眼。
“开门！”林舟接过老张递来的钥匙，插进冷库大门的锁孔，“咔嗒”一声后，冷气混着腐味扑面而来——原本该结着白霜的货架上，苹果箱已经蒙了层潮气，个别纸箱的缝隙里，能看到苹果皮发皱发黄，指尖碰上去，不是正常的硬实触感，而是软塌塌的，像吸饱了水的海绵。
“温控器被动过！”老张指着墙角的温控面板，上面的温度调节键还留着淡淡的指纹印，“我凌晨巡检时还是0c，肯定是有人夜里偷偷改了！”林舟凑近看，指纹是油性的，边缘带着点护手霜的滑腻感——他突然想起上次去刘鹏的网红公司，那些员工人手一支柑橘味护手霜，说是“网红上镜手要嫩”。
就在这时，林舟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赵凯”。他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立刻传来赵凯的冷笑：“林舟，听说你冷库的苹果要烂了？我早跟你说，守着那点老牌电商没用，现在知道急了？”
“是你让刘鹏干的？”林舟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话可别乱说。”赵凯的声音带着挑衅，“想保住苹果也简单，明天就让刘鹏的网红团队进场带货，刷单量凑够5000单，我不仅帮你把冷库温度调回来，还能申请额外的冷链补贴。要是不配合……”他故意顿了顿，“那200箱苹果烂了，村民的损失，你自己扛。”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林舟看着货架上软掉的苹果，突然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下温控器上的指纹，叠好放进证物袋——这是刘鹏他们搞破坏的证据，绝不能丢。
第二幕
“大家加把劲！软得不严重的先搬到广场降温，烂果挑出来做酱，绝不能让辛苦种的苹果白费！”林舟站在冷库门口，对着赶来的村民喊。消息一传开，村里的青壮年全来了，连六七十岁的老人都扛着小板凳往广场跑，手里还攥着筛子——要把稍微有点烂斑的苹果挑出来。
二柱和几个年轻小伙搬着苹果箱往村广场跑，箱子有点沉，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纸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小心点！这箱是李姐订的，她等着给孩子做苹果派！”二柱喊着，脚步却没停，广场上已经摆好了从各家凑来的电扇，有台电扇的网罩坏了，用铁丝拧了几圈固定，风一吹就“吱呀”响，却依旧卖力地转着。
老人们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小刀，把苹果上的烂斑仔细削掉，装进旁边的大盆里。王大爷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也没顾上扶，嘴里念叨着：“这苹果是俺家三棵老树结的，甜得很，削掉烂的还能熬酱，不能扔！”王小丫蹲在爷爷旁边，把稍微有点软但没烂的苹果偷偷藏进小布袋，抬头看到林舟，赶紧把布袋往身后藏：“林叔叔，这个还能吃，扔了可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刘鹏带着两个网红公司的人来了，手里还举着手机，对着广场上的场景拍。“哟，这是在搞‘悲情卖惨’呢？”刘鹏嗤笑一声，把手机凑到林舟面前，“早跟你说刷单省事，非要折腾村民，现在苹果烂了，怪谁？”
“滚！”王大爷突然站起来，抓起脚边的空苹果筐就朝刘鹏扔过去，筐子擦着刘鹏的胳膊砸在地上，“俺们的苹果好得很，不用你们这些骗子帮忙！再在这瞎逼逼，俺们把你赶出村！”村民们立刻围过来，手里的筛子、小刀都举了起来，刘鹏吓得后退几步，骂了句“不知好歹”，带着人开车跑了。
“林书记，俺联系了省城的朋友，他是做冷链的，说能派临时冷链车来，明天一早就到！”苏晓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她手里抱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医用冰袋，“这些冰袋先给苹果降温，撑到明天就有办法了！”林舟看着苏晓额角的汗，还有她怀里冒着凉气的冰袋，心里突然一暖——不管多难，总有人跟他一起扛。
第三幕
深夜的出租屋，煤炉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响着，苹果酱的甜香混着桂花的香气飘满屋子。林舟把挑出来的烂苹果削好切块，放进砂锅里，苏晓坐在旁边帮忙搅拌，木勺碰到砂锅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其实陈曦是赵凯安排的人。”林舟突然开口，手里的动作没停，“她来村里当志愿者，就是为了盯着我，还故意制造咱们之间的误会。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也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他拿出手机，翻出陈曦给赵凯发的聊天记录，里面“已制造误会，苏晓不信任林舟”的字样格外刺眼。
苏晓搅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林舟，眼眶有点红：“我早该信你的。那天看到你在教室护着孩子们的画，不让陈曦加网红广告，我就知道你不会妥协。”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是之前偷偷拍的“网红公司抽成30%”的协议照片，“这个我一直留着，知道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林舟伸手，把苏晓的手按在自己掌心，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再也不藏着掖着。”苏晓笑着点头，刚要继续搅拌，手指却被砂锅边缘烫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
“别动！”林舟赶紧拉过苏晓的手，看到她指尖红了一小块，立刻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是苹果图案的，上次苏晓帮他整理订单时落下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创可贴贴在苏晓的指尖，“下次小心点，别这么急。”
“对了，这苹果酱味道特别好，”苏晓尝了一口，眼睛亮起来，“比鲜苹果保存时间长，还能装罐卖，咱们可以建个小的深加工车间，既能解决烂果问题，还能多一条销路！”林舟看着砂锅里冒着热气的苹果酱，又看了看苏晓带着创可贴的手，突然觉得，他和苏晓彼此靠得更近了。只要一起守着初心，再难的坎都能过去。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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