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霁月殿的宫灯依次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二皇女凤栖悟早早便守在了正殿门边,小小的身子扒着门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宫道尽头,连侍女端来的她最爱的牛乳羹都顾不上喝。
“父君,母皇的銮驾怎么还没到?”她忍不住又一次回头,问向殿内。
月惊鸿坐在屏风旁的绣架前,手中是一件即将完工的明黄色寝衣。衣料柔软,用银线绣着疏落的竹叶纹样。
他闻言,头也未抬,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陛下日理万机,或许被政务耽搁了。栖悟,耐心些。”
然而,若细看便能发现,他指尖的银针在穿过布料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个细微的针脚便错了位。
月惊鸿蹙了蹙眉,只得小心地将那几针拆开。
烛光下,他清冷的面容看似无波。但那双时常如古井般沉寂的眼眸,此刻却时不时地望向殿外渐深的夜色。
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与女儿如出一辙的期待,只是被他用强大的自制力压抑着。
“来了!母皇来了!”凤栖悟忽然低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雀儿,提起裙摆就想要跑出去迎接。
又想起礼仪,忙在门槛边规规矩矩地站好,只是那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凤昭阳的銮驾果然在殿门前停下。她迈步进来,一眼便看到门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以及殿内那个闻声已然放下针线、起身恭迎的身影。
月惊鸿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臣君恭迎陛下。” 语气虽稳,但那微微加快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他并非全然平静。
“起来吧。”凤昭阳伸手虚扶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看向绣架上的寝衣,唇角微扬。“惊鸿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晚膳设在小花厅,不似正式宴席那般拘谨。桌上果然有清香的荷叶糕,还有几样月惊鸿亲自吩咐小厨房准备的、凤昭阳偏爱的清淡小菜。
凤栖梧坐在父母中间,兴奋地叽叽喳喳,说着今日读书习字的趣事。
凤昭阳耐心听着,偶尔点评一两句,目光温和。
月惊鸿话不多,只是适时地为凤昭阳布菜,将她喜欢的菜色移到近前,又轻声提醒女儿慢些吃。
烛光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这一刻,抛却了帝王、贵君、皇女的身份,他们仿佛只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家三口,享受着难得的团聚时光。
凤昭阳看着身边乖巧的女儿和虽然沉默却目光柔和的月惊鸿,连日操劳的心仿佛也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月惊鸿看着女帝舒缓的眉宇和女儿开心的笑脸,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泛起暖意。
晚膳用毕,二皇女凤栖悟已是眼皮打架,却仍强撑着拉着凤昭阳的衣袖,小声嘟囔。“母皇,您明日还会来吗?”
凤昭阳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栖梧要乖乖听父君和太傅的话,母皇得空便来看你。”
这时,一位面容慈和、年约四旬的奶爹轻步上前,恭敬地对女帝和月惊鸿行了一礼。然后柔声对凤栖悟说道。“二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安寝了,明日还要上学呢。”
凤栖悟虽有不舍,但还是懂事地松开手,由奶爹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寝殿。走到门口,她又回头,脆生生道:“母皇安寝,父君安寝!”
凤昭阳和月惊鸿皆含笑点头。
待女儿的身影消失,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烛火噼啪。
月惊鸿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劳累一日,臣君伺候您歇息吧。” 他引女帝至梳妆台前,亲手为她卸去钗环。动作轻柔熟练,象牙梳划过如墨青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铜镜中映出两人身影。凤昭阳微阖着眼,忽然开口。“栖梧被教导得很好,惊鸿,你费心了。”
月惊鸿执梳的手微微一顿,低声道。“臣君分内之事。栖悟天性聪颖,只是……她很是仰慕陛下。”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人父的柔软。
凤昭阳睁开眼,从镜中看向他:“朕知道。只是国事繁杂,难免顾此失彼。” 她语气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歉疚。
月惊鸿放下玉梳,拿起一旁的温湿帕子为女帝净面,声音依旧温柔。
“陛下心系天下,臣君与栖悟明白。能得陛下今日相伴,已是莫大欢喜。”
内侍们早已备好热水悄悄退下。
月惊鸿替女帝褪去外袍,换上那件他亲手缝制的明黄寝衣。银线竹叶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十分合身。
“手艺很好。”凤昭阳低头看了看,赞道。
“陛下不嫌弃便好。”月惊鸿垂眸,耳根在灯光下泛起极淡的红晕。
话音刚落,凤昭阳忽然抬手,覆上了他正整理她衣襟的手背。
掌心温热的触感让月惊鸿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
凤昭阳温柔的看着他,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朕知道,委屈你们父女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体谅,让月惊鸿清冷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
他顺势握住凤昭阳的手,拉着她坐下。
双膝跪在她面前,将头枕在她膝上,微微仰头看向她那双好看的凤眼。“陛下言重了。能侍奉陛下,陪伴栖悟...是臣君之幸...”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情。
凤昭阳低头看着他,指尖抬起他的下颌。烛光下,他清俊的容颜染上一层薄红,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漾着浅浅的涟漪。
凤昭阳俯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唇角。
月惊鸿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凤昭阳的吻并未停留,转而印上他的额间,低语道:“这件寝衣,朕很喜欢。”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月惊鸿只觉得耳根发烫,他鼓起勇气起身坐进凤昭阳的怀里,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陛下喜欢便好。”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依赖。
凤昭阳低笑一声,将他轻轻抱起,走向内室的床榻。
锦帐落下,掩去一室春光。
月惊鸿素来清冷,此刻在凤昭阳温柔的引导下,却也渐渐放松下来,生涩而又真诚地回应着。
交织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冰冷的霁月殿,在这一夜,终是染上了人间暖意。
清晨,凤昭阳一早离开霁月殿,就去处理政务了。
霁月殿内似乎还萦绕着凤昭阳留下的淡淡龙涎香,月惊鸿刚用过早膳,正要查看二皇女昨日的功课,便听得宫人通传,宫令大侍刘恭言到了。
刘恭言步履沉稳地走入殿内,身后跟着两名手捧托盘的小内侍。他面带得体的微笑,向月惊鸿躬身行礼。“给月贵君请安。”
月惊鸿放下手中的书卷,“刘大侍前来,可是陛下有嘱咐?”
“贵君明鉴。”刘恭言直起身,从身后内侍捧着的托盘中取过一卷明黄诏书。
“陛下口谕:贵君月氏,秉性端方,克娴内则,抚育皇嗣,功在社稷。特赐封号‘贤’,以示嘉勉。另赏明珠一斛,云锦十匹,以资嘉奖。”
旨意宣毕,殿内侍立的宫人们皆露出欣喜之色。这“贤”字封号,意义非凡,是陛下对贵君品性德行的高度认可。
月惊鸿闻言,微微一怔。他撩袍,面向宸极殿的方向,端正跪拜下去,声音清冷如常,却更显郑重:“臣君月惊鸿,叩谢陛下天恩。”
刘恭言上前一步,虚扶月惊鸿起身,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恭喜贤贵君主子。陛下还特意吩咐,说贵君主子素来喜静,这些赏赐不过是点缀,望主子安心受之便是。” 他示意内侍将赏赐之物恭敬呈上。
月惊鸿看着那璀璨的明珠和华美的云锦,目光最终落在那卷代表“贤”字封号的诏书上,他再次躬身:“陛下厚爱,臣君感念于心,必当恪尽职守,不负‘贤’名。”
刘恭言完成任务,便告辞离去。
殿内恢复安静,阳光透过窗格,照在那些赏赐上,流光溢彩。月惊鸿静立片刻,对身边心腹内侍吩咐道:“将陛下赏赐之物妥善收好。尤其是那诏书,供奉于小佛堂。”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细心之人或许能察觉,他今日挺直的背影,似乎比往日更显从容坚定。那清冷的眉眼间,也仿佛被这晨曦与恩旨,镀上了一层极淡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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