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清梧殿的气氛更冷了。
玄墨几乎不再开口,云芷也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掌心的伤慢慢结痂。
这日午后,云芷正在院中清扫落叶,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
“七弟,这清梧殿倒是清静,适合你养病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云芷抬头,看见三皇子玄烁带着几个跟班太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玄烁是宫中出了名的跋扈,尤其喜欢欺压失势的玄墨。
殿内的玄墨听到动静,轮椅转动的声音停下,他出现在殿门口,脸色比平日更白,嘴唇紧抿。
“三哥。”他的声音干涩。
玄烁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说你前几日去内务府领份例,你那小宫女还受了点委屈?真是可怜。”他话是对着玄墨说,目光却瞟向一旁的云芷,带着恶意的笑。
玄墨的手指攥紧了轮椅扶手,指节发白。
云芷立刻跪伏下去,额头触地:“奴婢参见三殿下。”
玄烁没理她,反而绕着玄墨的轮椅走了一圈,突然抬脚踹在轮椅的轮子上!
“哐当!”一声巨响。
轮椅侧翻,玄墨整个人被摔在地上,尘土沾了他一身。
“殿下!”云芷惊呼,几乎是立刻膝行过去,挡在玄墨身前,对着玄烁不停地磕头,“三殿下恕罪!三殿下开恩!求您高抬贵手!”
她的额头一下下撞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便一片青红。
玄烁和他的随从们爆发出哄笑。
“看看,你这奴婢倒是忠心。”玄烁用脚尖踢了踢散架的轮椅,满脸讥讽。
摔在地上的玄墨,用手臂支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左腿明显使不上力,站立的身形异常艰难且扭曲。
但他确实站起来了,那双总是冰封着的眼睛,此刻燃着骇人的怒火,死死盯住玄烁。
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玄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指着玄墨那双明显无法站直的腿,笑得更加张狂:
“哟!这不是能站起来吗?装什么可怜!你以为整天坐在个破轮椅上,别人就不知道你是个跛子了?”
他凑近一步,“看清楚了吗?废物就是废物,就算站起来,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残废的事实!”
玄墨死死咬着牙,牙龈似乎都渗出血腥味。
云芷停止了磕头,仰头看着站立着的玄墨。
看着他因用力而颤抖的背影,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颈,第一次为这个皇子感到悲哀。
玄烁嘲弄够了,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满院狼藉和死寂。
直到那些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玄墨强撑着的那口气仿佛瞬间泄去,他腿一软,眼看就要再次栽倒。
云芷慌忙起身想去扶他。
“别碰我!”他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嘶哑破碎。
他拒绝她的搀扶,用手臂撑着旁边的廊柱,拖着那条无力的腿,一步一步挪回了内殿。
云芷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额上的伤隐隐作痛。
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冷进骨头里。
他宁愿那样狼狈地爬回去,也不要她扶。
那场闹剧过后,清梧殿彻底成了一座冰窖。
玄墨把自己关在内殿,不允许云芷进去。
送去的饭食原封不动地被放在门口,等到云芷去收时,早已被摔碎在门边。
他不再说话,连之前的斥责和嘲讽都没有了。
这种死寂比任何怒火都更让人窒息。
云芷只能隔着门,做着日常的事。
清扫院子,擦拭门窗,将干净的衣物放在他能拿到的地方。
她额上的青紫慢慢消退,留下淡淡的痕迹。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云芷被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惊醒。
她起身,轻轻走到内殿门外。
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是七皇子。
他没有哭喊,只是那种仿佛从灵魂深处被撕裂又强行压抑的哽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有拳头捶打在柔软物体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
云芷站在门外,黑暗中,她静静听着。
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询问。
她只是站在那里,陪着他。
过了很久,里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云芷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里面再无声响,才默默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将温热的粥和小菜放在门口。
当她准备离开时,内殿的门却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玄墨站在门后,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忽然极低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疼么?”
云芷微微一怔,随即立刻低下头,姿态恭顺:“劳殿下动问,奴婢不疼。”
又是一阵沉默。
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
“以后……”他再次开口,语气有些生硬。“若再领份例,让刘公公去。”
刘公公是清梧殿仅剩的另一个老内侍,几乎从不露面。
云芷依旧低着头:“是,奴婢遵命。”
她没有质疑,没有坚持,只是平静地接受。
这种顺从,反而让玄墨心头那股无名火再次窜起,却又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他猛地关上了门。
听着门内传来的、明显比往日更加艰难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云芷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才转身去做自己的活计。
她将昨日被踹坏的轮椅残骸收拾到角落,试图将它拼凑回去。
她看着那堆废木,叹了口气。
午后,她求来一些坚实的木料和工具,在廊下开始敲敲打打。
她动作不算熟练,却很有耐心。
内殿里,玄墨靠在窗边,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敲击声,烦躁地拧紧了眉。
这声音不像是在修缮什么,倒像是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
他最终忍不住,再次拉开房门。
“你在做什么?”他的语气依旧不好。
云芷停下手中的活计,跪伏下去:“回殿下的话,奴婢想试着做一把椅子。”她顿了顿,补充道,“奴婢手脚粗笨,若是吵到殿下,奴婢去远些的地方做。”
玄墨看着地上那些初具雏形的木料,又看看她沾了木屑的手指,那句“不需要”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抿紧唇,又一次重重关上了门。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忽略门外那持续不断的敲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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