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密信带来的紧迫感,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沈清辞的神经。她深知,被动等待只会让局势更加不利。必须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给斗篷人的信件和万宝楼的收购任务都已秘密发出。在等待回音的同时,沈清辞并未闲着。她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在府中的行为,偶尔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对柳氏“遗留物品”的担忧,甚至“悄悄”询问管家是否清点过柳氏院中的财物,尤其是印信之类的重要物件。
她在演戏,演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她要让布局者相信,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嫡女,确实对那枚流落黑市的空印感到焦虑和不安,正在想办法追查。
果然,不过两日,便有“消息灵通”的中间人,通过青黛的一位“远房亲戚”,隐晦地传递来信息:城西黑市“鬼街”,近日确有一枚疑似出自高门、样式特殊的私印流通,持有者身份神秘,要价极高,且似乎……与某些江湖势力有所牵扯。
鱼儿,似乎要咬钩了。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地表现出“急切”与“犹豫”。她甚至“忍不住”亲自去了一趟鬼街附近“查探”,自然是一无所获,却“恰好”被几波不同势力的人“偶遇”和“关注”。
她在明处吸引火力,真正的杀招,却在暗处。
就在沈清辞于鬼街附近“徒劳无功”地返回靖国公府后,当晚,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吏部侍郎府邸的书房。
书房内,柳文远正与一名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中年男子密谈。
“那丫头果然上钩了,今日竟亲自去了鬼街。”柳文远语气带着一丝得意,“看来,她对她那‘好继母’留下的东西,很是关心啊。”
黑袍男子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关心则乱。宗主对她很感兴趣,尤其是她身上那奇异的冰雷之力。此次布局,印信是饵,若能借此将其引出帝都,或逼出其背后之人,便是大功一件。”
“只是……陛下前几日的赏赐,态度暧昧,我们如此动作,会不会……”柳文远有些担忧。
“哼,皇室自顾不暇,北境战事吃紧,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哪有精力真的管一个失了母亲的孤女?”黑袍男子不屑道,“按计划行事,三日后,鬼街‘暗阁’拍卖,将那枚印信作为压轴之一。届时,布下天罗地网,她若敢来,便叫她有来无回!她若不来,也能坐实她与柳氏‘失踪’脱不了干系,自有御史参奏靖国公治家不严,纵女行凶!”
两人相视阴笑,仿佛已看到沈清辞落入圈套的凄惨模样。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书房窗外屋檐下的阴影中,一只通体漆黑、唯有双眼闪烁着灵性光芒的“乌鸦”,正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并通过某种玄妙的契约链接,实时传递到了数条街外的清秋院。
这正是玄璃苏醒部分血脉记忆后,新掌握的能力之一——【灵影化身】!它能将自身一丝灵识依附于鸟类或其他小型动物身上,进行短距离的侦察和监听,极其隐蔽!
清秋院密室中,沈清辞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寒光凛冽。
“三日后,鬼街暗阁拍卖,天罗地网……好一个请君入瓮!”她抚摸着肩头因维持灵影化身而略显疲惫的玄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全盘计划,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将计就计!
她立刻开始准备。对方布下天罗地网,必然有筑基期甚至更强的高手坐镇,硬闯绝非明智之举。她需要制造混乱,需要借力,更需要……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再次联系了斗篷人,并非求助,而是进行了一场交易。她以一瓶效果更好的、压制“幽冥噬心掌”毒性的药剂为代价,换取斗篷人及其麾下力量,在三日后拍卖会进行时,于鬼街制造几起“意外”的混乱,牵制部分幽冥宗或影殿的注意力。同时,请求他帮忙调查,拍卖会上除了那枚印信,是否还有其他不同寻常的物品出现。
斗篷人爽快答应,他似乎对给幽冥宗找麻烦乐见其成。
接着,沈清辞开始精心炮制几张特殊的符箓。她将冰雷真气以独特法门封存于特制的符纸中,制成了一次性的“冰爆符”和“雷扰符”。威力不算太大,但胜在发动隐蔽,范围可控,最适合制造混乱。
最重要的,是“不在场证明”。
三日后,恰好是帝都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宫中设宴,邀请各家夫人小姐入宫赏花。作为靖国公嫡女,沈清辞正在受邀之列。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三日后,百花节。
皇宫御花园内,百花争艳,姹紫嫣红,贵妇千金们衣香鬓影,笑语嫣然,一派歌舞升平。沈清辞穿着一身符合身份的藕荷色宫装,脸上依旧是那副浅淡的易容,安静地坐在贤妃下首不远处,举止得体,偶尔与相熟的李夫人等人低声交谈几句,看起来与寻常闺秀无异。
没有人知道,在她宽大的袖袍之下,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枚小小的、刻画着简易空间坐标的玉片。而她的绝大部分心神,正通过灵魂契约,与远在鬼街附近的玄璃紧密相连。
鬼街,暗阁拍卖场。
一场不见光的地下拍卖正在紧张进行。压轴物品之一,正是那枚雕刻着靖国公府徽记的柳氏空印!
当印信被呈上拍卖台时,场下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不少人都听说了近日的流言,目光闪烁。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将印信卖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买家时——
“轰!”“啪!”
拍卖场侧翼的贵宾包厢区域,接连传来两声不大的爆炸声!冰屑四溅,电光乱窜!虽然未造成严重伤亡,却瞬间引起了恐慌和混乱!
“怎么回事?!”
“有敌袭?!”
“保护货物!”
早已埋伏在暗处的幽冥宗和影殿高手,注意力瞬间被爆炸吸引,纷纷朝着出事包厢扑去!
而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一只娇小灵活、如同阴影般的黑色猫咪(玄璃的本体),利用【灵影化身】干扰守卫感知,如同鬼魅般潜入了拍卖场的后台储藏室!
它的目标,并非那枚作为诱饵的印信,而是斗篷人情报中提及的、另一件看似不起眼,却被幽冥宗秘密送来拍卖的“添头”——一块据说是从北境战场流出的、沾染了妖兽精血的“留影石”!
根据斗篷人情报,幽冥宗似乎想借此石,将北境某种“异常”嫁祸给靖国公沈擎苍!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毒计!
玄璃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找到了那块气息阴寒的留影石,小爪子一挥,将其收入颈间一个微型的储物袋中(沈清辞为其特制),随即毫不停留,化作一道黑线,趁着混乱消失在通风管道之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短短十数息。
当幽冥宗和影殿的人镇压了微不足道的“爆炸骚乱”,回过神来检查拍卖品时,才发现那枚留影石不翼而飞!而作为诱饵的柳氏空印,却完好无损地留在原地。
“混账!中计了!”坐镇后方的黑袍男子气得一掌拍碎了桌子,脸色铁青。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本想钓一条大鱼,结果鱼没钓到,反而被人声东击西,偷走了更重要的东西!
而此刻,皇宫御花园内。
沈清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玄璃通过契约传来的“得手,安全撤离”的意念,唇角泛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她抬眼,望向高座之上、正与皇后谈笑风生的皇帝,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看似温婉的贤妃。
这帝都的棋局,她终于,落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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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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