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室祭天大典。
天坛位于帝都南郊,仪仗煊赫,旌旗蔽日。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命妇女眷,依品阶列队,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某种凝重的气息,仿佛连秋风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沈清辞穿着一身符合规制的嫡女礼服,妆容浅淡,左脸的易容痕迹在庄重场合下更显几分“病弱”的合理。她安静地站在靖国公府女眷的队伍中,低眉顺目,与周遭那些或紧张、或兴奋、或心怀鬼胎的面孔格格不入。
玄璃缩小了体型,藏在她特制的、内衬隔绝气息符文的宽大袖袋之中,仅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通过契约,沈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正在有节奏地律动,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又带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律。蜕变,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夜宸作为皇子,位于皇室队伍的前列,玄色祭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孤高,与太子的温雅亲和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百官队伍,在沈清辞身上有瞬间的停留,淡漠依旧,却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关注。
祭典仪式繁琐而漫长。皇帝陛下亲自焚香祷告,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北境大捷。宏大的乐声回荡,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近乎神圣的氛围中。
然而,在这庄严肃穆的表象之下,杀机如同暗流,悄然涌动。
沈清辞的五感在冰雷真气和契约的加持下敏锐无比。她能感觉到,至少有超过二十道带着恶意的气息,混杂在庞大的仪仗队伍、维持秩序的侍卫、甚至是一些低品阶的官员家仆之中!他们分散在不同位置,气息或阴冷如幽冥宗,或诡谲如影殿,彼此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包围圈,而核心,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对方果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扣住了三枚最新制成的“冰雷殛”符箓,以及数根淬有剧毒的银针。体内的冰雷真气缓缓流淌,如同蓄势待发的雷霆。
祭典进行到最关键环节——皇帝陛下登上天坛顶层,诵读祭天文告。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坛上的皇帝吸引,气氛最为肃穆凝重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道淬毒的弩箭,如同来自幽冥的毒蛇,从不同方向,撕裂空气,毫无征兆地射向沈清辞!速度快得惊人,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角度!
与此同时,数名伪装成侍卫和家仆的杀手,暴起发难!刀光剑影,带着凌厉的杀意,从侧面和后方扑来!更有两道气息尤为强横的身影(一名幽冥宗长老,一名影殿白面人),如同鬼魅般突破外围,直取沈清辞要害!
刺杀,在祭天最关键的时刻,悍然发动!他们不仅要沈清辞的命,更要让这场祭典染血,将事情闹到最大!
“护驾!有刺客!”
场面瞬间大乱!惊呼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官员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抱头鼠窜,原本庄严肃穆的祭典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绝杀之局,沈清辞眼中寒芒暴涨!
她没有丝毫慌乱,“冰影步”瞬间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在原地留下数道带着细微电弧的残影!
“叮叮叮叮!”
大部分弩箭射中了残影,或者被她间不容发地挥袖割开!但攻击实在太过密集,依旧有两根弩箭擦着她的手臂和肩胛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而此刻,那数名近身杀手已然扑倒!
“寒霜剑指!”
沈清辞并指如剑,灰白色的冰雷剑气迸发,快如闪电,后发先至!不再是点射,而是如同扇面般横扫!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杀手,护体真气如同纸糊,瞬间被剑气撕裂,身上爆开血洞,寒气与雷力侵入,当场毙命!
但更多的杀手已然近身!刀剑及体!
“冰棱镜!”
一面更加凝实、雷纹流转的冰镜瞬间凝聚在她身前!
“铛!锵!”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冰镜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裂痕,却硬生生挡住了这波合击!
而那名幽冥宗长老和影殿白面人的攻击,也已降临!一道漆黑如墨的鬼爪,一道无声无息的透明尖刺,携带着筑基期的恐怖威压,一左一右,袭向沈清辞!
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沈清辞袖袋之中,玄璃所在的位置,猛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纯白光辉!一股浩瀚、古老、威严的气息冲天而起!
光芒中,玄璃的体型瞬间恢复,并且似乎更大了一圈!它额间的金色符文如同燃烧起来,光芒万丈!而它身后,那第二条原本还有些虚幻的尾巴彻底凝实,并且……第三条更加灵动、更加威严的雪白尾巴,沐浴着圣洁白光,悍然出现!
九尾灵狐,三尾觉醒!
“嗷——!!!”
一声清越而充满无尽威严的狐啸,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啸声如同实质的音波,以玄璃为中心,向四周轰然扩散!
那漆黑的鬼爪、透明的尖刺,在与这音波接触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首当其冲的幽冥宗长老和影殿白面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三尾灵狐!它竟然在战斗中再次觉醒!
玄璃悬浮在沈清辞身前,三条蓬松的尾巴轻轻摆动,周身圣洁白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它和沈清辞牢牢护在其中。它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冰冷地扫过周围所有的杀手,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净化……领域……”
一道模糊的、带着古老韵味的意念,通过契约传入沈清辞脑海。
下一刻,以玄璃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所有的阴邪气息、毒煞之力,如同被投入烈日的雪花,迅速消融、净化!那些幽冥宗和影殿杀手,仿佛置身于熔炉,护体煞气剧烈波动,实力被大幅压制!
而沈清辞却感觉如鱼得水,体内的冰雷真气在这祥瑞白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活跃与纯粹!
机会!
沈清辞没有任何犹豫,将早已扣在手中的三枚“冰雷殛”符箓,全力掷向那名气息最盛的幽冥宗长老!
同时,她本人则化作一道雷光闪烁的残影,直扑那名因领域压制而动作迟缓的影殿白面人!
“寒霜剑指·雷殛!”
这一次,指尖迸发出的不再是光束,而是一道凝聚到极致、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雷霆生灭的灰白色雷梭!速度更快,威力更集中!
那白面人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如同陷入泥沼!
“噗嗤!”
雷梭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心脏,狂暴的冰雷之力瞬间爆发,将其五脏六腑乃至魂魄都冻结、撕裂、湮灭!
他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直挺挺地倒地,气息全无!
而另一边,三枚“冰雷殛”符箓也在幽冥宗长老身前轰然引爆!
“轰!轰!轰!”
三道混合着极致冰寒与毁灭雷霆的灰白色光球骤然膨胀,将其吞噬!恐怖的爆炸力甚至将周围几名躲闪不及的杀手也卷入其中,化为飞灰!
当光芒散尽,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以及坑底那奄奄一息、浑身焦糊、不断抽搐的幽冥宗长老!
刺杀主力,瞬间被瓦解!剩余的杀手见首领一死一重伤,又被那诡异的净化领域压制,顿时士气崩溃,四散奔逃!
混乱的祭典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傲然立于白光之中、身姿挺拔的少女,以及她身前那神圣威严、三尾摇曳的雪白灵狐身上!
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高坛之上,皇帝陛下俯瞰着下方,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太子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忌惮。而夜宸,负手而立,玄衣在风中拂动,看着场中那一人一狐,冰冷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动了一下。
沈清辞无视了所有目光,走到那焦坑旁,看着奄奄一息的幽冥宗长老,蹲下身,声音冰冷如刀:
“告诉幽冥老鬼,这笔账,我沈清辞,记下了。”
说完,她站起身,抱起因爆发力量而再次显得有些疲惫、缩小回原形的玄璃,在一片死寂与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转身,向着祭坛外围走去。
背影决绝,孤傲,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经此一役,沈清辞与三尾灵狐之名,必将震动整个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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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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