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方破败却已然成为安全港湾的小院,天色已近黎明。沈清辞没有丝毫睡意,她先小心检查了院外,确认那名被加强了“保护”实则监视的护卫并未察觉她的离开,这才紧闭房门,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她将那枚木质令牌放在桌上,仔细端详。令牌触手温润,并非普通木材,带着一种沉淀岁月的质感。正面雕刻的草木花纹繁复而古朴,仿佛蕴含着某种自然之道,中间那个苍劲的“朴”字,笔锋锐利,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药鼎图案,鼎身环绕着九道云纹。
“百草令……”沈清辞指尖拂过冰凉的令牌,眉头微蹙。欧阳朴……这个名字她依旧毫无印象。但从这令牌的质地、雕刻,以及欧阳朴那番见识谈吐来看,此人在炼药师公会地位定然不低,甚至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他为何对自己那尚不成熟的“新法”如此看重?仅仅是因为见猎心喜,对丹道的痴迷?还是另有图谋?比如,看穿了自己并非毫无根基,而是身怀秘密?或者……与玄璃有关?
沈清辞从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下。这枚令牌,是机遇,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玄璃,你能感觉到这令牌有什么特别吗?”她将令牌递到玄璃面前。
玄璃凑近,小巧的鼻子耸动着,仔细嗅了嗅令牌,又伸出爪子轻轻触碰,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察觉到恶意或异常的能量波动,但它用小爪子点了点那个“朴”字,又指了指沈清辞,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似乎在提醒她还是要小心。
连玄璃都无法确定……沈清辞心中的警惕更甚。她将令牌小心收起,决定暂时不动用。参加丹会势在必行,但这引荐人的身份,她需要再斟酌。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匿名参加?只是难度会大上许多。
暂时将欧阳朴和令牌之事压下,沈清辞将注意力转回自身。丹会在即,实力提升刻不容缓。昨夜实验成功,证明了非灵力炼丹的可行性,但想要在丹会上有所表现,仅靠那点基础药散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掌握更高效、更具冲击力的手段。
同时,自身的孱弱体质,始终是最大的短板。即便有“凝神蕴灵液”滋养,经脉的疏通依旧缓慢。“蚀脉蠕”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吞噬着她的生机。她需要更强力的方法,来加速这个过程,哪怕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包收集起来的百足毒蚣材料上。毒蚣的毒液已被用于淬炼银针,但其坚硬的甲壳和蕴含着一丝微弱火毒之力的筋肉,或许另有用处。
一个在前世某些特殊部队中流传的、近乎自虐的淬体法门,浮现在她脑海——利用外物刺激,激发身体潜能,在极度的痛苦中打破极限。这百足毒蚣甲壳磨粉,混合其筋肉中提取的火毒精华,辅以几种属性霸道的草药,或可调配出一种低配版的“淬体药浴”!
风险极大!火毒入体,如同引火烧身,一个控制不好,便是经脉灼伤、甚至修为尽毁的下场!但若能成功,不仅能强化肉身,或许还能借助那丝火毒之力,进一步压制乃至灼伤“蚀脉蠕”!
富贵险中求!
沈清辞眼神一厉,下了决心。她开始着手准备。将百足毒蚣的甲壳小心研磨成极其细腻的粉末,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又将其筋肉捣碎,挤出汁液,这汁液带着一股腥臊和隐隐的灼热感。再配上之前采集的几种带有刺激性的辅药。
她没有合适的浴桶,只能用一个最大的木盆代替。倒入热水,然后按照推演出的、极其苛刻的比例,将甲壳粉、筋肉汁液以及辅药依次加入。
“嗤——”
药粉和汁液遇热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木盆中的水瞬间变成了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色,并且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带着硫磺和腥气的味道,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
仅仅是闻到这气味,沈清辞就感觉皮肤隐隐传来刺痛感!
她褪去衣衫,看着盆中那翻滚的、如同熔岩般的药液,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踏进去,便是地狱般的煎熬。
“玄璃,替我护法。”她低声吩咐。
玄璃紧张地守在旁边,周身莹白光芒流转,做好了随时出手相助的准备。
沈清辞不再犹豫,咬紧牙关,缓缓将一只脚探入药液之中!
“嘶——!”
钻心蚀骨的剧痛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那感觉,仿佛整只脚都被扔进了烧红的烙铁之中!皮肤像是要被撕裂、融化!火毒之力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疯狂地扎入毛孔,顺着经脉向上蔓延!
她的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这痛苦,远超她的预估!
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另一只脚也踏了进去,然后整个人缓缓沉入木盆之中,只留出口鼻在外。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哼从齿缝间溢出。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烈火焚烧般的酷刑!火毒之力蛮横地冲入经脉,与她体内那微薄的内息以及“蚀脉蠕”的阴寒能量猛烈冲突、绞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冰火两重天的力量撕碎!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剧烈摇摆,几乎要晕厥过去。
“守住心神!引导药力!”她拼命告诫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如同磐石,死死坚守着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她开始艰难地运转那微弱的内息,试图引导、驯服体内狂暴的火毒之力,将其导向那些被“蚀脉蠕”堵塞最为严重的经脉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内息微弱,火毒狂暴,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玄璃在一旁焦躁地踱步,它能感受到沈清辞体内能量的剧烈冲突和她的极度痛苦,但它不敢贸然插手,这种淬体过程,外力干预很可能适得其反。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沈清辞的嘴唇已被咬破,鲜血混合着汗水滑落。她的意识几次濒临涣散的边缘,又都被她强行拉扯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时,那狂暴的火毒之力,在她不屈意志的引导和内息的微弱调和下,终于出现了一丝驯服的迹象!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冲撞,而是开始有选择地灼烧、冲击那些堵塞的经脉节点!
“嗤嗤……”
仿佛能听到阴寒能量被灼烧蒸发的声音!盘踞在经脉中的“蚀脉蠕”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剧烈地躁动起来,释放出更阴寒的气息对抗,但这反而激起了火毒更猛烈的反扑!
痛苦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沈清辞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怀中那枚一直安静的“百草令”,忽然散发出一股极其温和、充满生机的清凉气息,这气息如同甘泉,悄无声息地渗入她的体内,迅速抚平着被火毒灼伤的细微经脉,稳定着她濒临崩溃的心神!
是令牌!欧阳朴的百草令竟然在此刻自主护主?!
这突如其来的助力,让沈清辞精神一振!她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全力引导着被稍稍驯服的火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轰!”
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一股前所未有的通畅感,从几条被冲击的细微经脉中传来!虽然只是打通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带来的变化却是显着的!她感觉身体瞬间轻盈了许多,对周围灵气的感知也敏锐了一丝!左脸那“蚀脉蠕”肿块传来的阴冷感,似乎也减弱了一分!
成功了!
沈清辞猛地从药液中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布满了汗水与析出的污浊杂质,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突破的喜悦!
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又感受着体内那虽然依旧微弱,却明显凝实了一丝的内息,以及那几处被打通的细微经脉,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淬体药浴,虽然过程凶险万分,但效果亦是显着!她的肉身强度和对能量的耐受性,都得到了提升!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条可能克制“蚀脉蠕”的道路!
她看向那枚已然恢复平静的百草令,眼神复杂。这欧阳朴……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令牌,竟有如此神效?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沈清辞几乎虚脱。她强撑着清理了身体和木盆,将一切恢复原状,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玄璃守在她身边,小心地舔去她额角的汗珠,看着那枚令牌,眼中也充满了人性化的思索。
晨曦微露,照亮了小院。经历了一夜地狱般的淬炼,沈清辞在沉睡中,身体正悄然发生着蜕变。而丹会的脚步,也越来越近。所有的暗流与准备,都将在那一日,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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