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比什么都管用。
苏欢棠原本萎靡的精神猛地一振，眼睛里重新燃起光亮，用力点头：“嗯！沐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多挖点！”为了好吃的，她拼了！
安顿好她们，沐颜汐独自一人，脚步轻快地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越往上，林木越茂密，空气也愈发清新。
她仔细辨认着周围的植物，偶尔停下，用随身的小锄头挖起一株草药，或是摘下几颗品相不错的野果放入篓中。
雨水充足，山货果然丰沛。
没走多久，她就发现了几丛刚冒尖不久的嫩笋，外壳带着绒毛，看着就鲜嫩。
她动作利落地开始挖笋，心里盘算着鲜笋的几种做法。
站直身体休息片刻时，她的目光掠过下方。
透过稀疏的林木，能看到苏欢棠主仆三人还在那片坡地上埋头苦干，只是苏欢棠显然是挖一会儿就要歇上好一阵，拿着小铲子更像是用来支撑身体的拐杖。
沐颜汐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更远处。
山涧的另一侧，土壤似乎更为湿润，她隐约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藤蔓叶片。
她心中一动，决定过去看看。
若是她没认错，那或许是……葛根。
这东西，用处可不小。她调整了一下背篓，朝着那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沐颜汐的目光越过山涧，落在对面那片更为湿润的坡地上。
几株心形的叶片缠绕在低矮的灌木上，藤蔓粗壮，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心中一动，小心地踩着涧中凸起的石头过了溪，走近细看。
果然是野山药，当地人或许叫它野淮山。
藤蔓遒劲，深扎在土里，显然年头不短了。
沐颜汐来了兴致，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挖出一根完整的。
现代时她只在超市见过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山药，这种原生态的挖掘倒是头一遭。
她取出空间里备着的小巧工兵铲，选了一株看起来长势最好的，顺着藤蔓根部小心地往下挖。
泥土潮湿粘韧，没挖几下，铲子就碰到了坚硬的块茎。
她放轻动作，一点点清理周围的泥土，眼看着那根粗壮的山药露出了一小截，心里刚升起一丝成就感，手下稍一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铲尖竟将那山药拦腰截断了半截！
断口处渗出乳白色的黏液，沾着新鲜的泥土。
沐颜汐看着那截断掉的山药，蹙了蹙眉。
这东西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深埋土里，又脆又长，蛮干果然不行。
她正考虑是否要放弃，或者直接用空间能力收取算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不是这样挖的。”
声音清脆，带着点乡音，却不怯懦。
沐颜汐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的姑娘站在几步开外。
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皮肤是健康的蜜色，头发利落地编成一根粗辫子垂在身后，身姿挺拔，眼神清亮，整个人透着一股山野般的干爽利落。
那姑娘也没等沐颜汐回应，自顾自走了过来，蹲在那断掉的山药旁边，伸出双手。
她没用工具，就那么直接用手，沿着山药露出的部分，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将周围的泥土刨开，动作轻柔又熟练，仿佛那不是坚硬的泥土，而是易碎的豆腐。
沐颜汐退开一步，安静地看着。
只见那姑娘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慢慢将山药周围的土掏空，让它的整个形态显露出来。
她不是垂直往上拔，而是顺着山药生长的倾斜角度，像拔萝卜一样，左右微微摇晃，借着一股巧劲，缓缓地、完整地将一根足有小臂长的野山药从泥土里请了出来。
根须完整，只在之前被沐颜汐铲断的地方有个新鲜的伤口。
“看，得这样。”姑娘站起身，将沾满泥巴的手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把那只完整的山药递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完成一件事后的坦然。
沐颜汐接过那沉甸甸的山药，看着对方沾满泥土的手指和清澈的眼睛，心中微动。“多谢。”她顿了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青阳。”姑娘回答得很快，但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在说出名字时似乎弱了半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
沐颜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异样，但她并未点破，只觉这姑娘不像有坏心。“沐颜汐。”她报上自己的名字，语气平和，“暂住在下面村里。”
“暂住啊……”叶青阳重复了一句，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真好，可以到处走。”她看向沐颜汐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对广阔天地的向往。
她们这里的女孩子，大多生于此，长于此，嫁于此，一辈子围着灶台和田埂转，能像沐颜汐这样自由来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沐颜汐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光，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只能靠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在商场拼杀的自己。这姑娘身上，有那种相似的气息。
两人便在这山涧边聊了起来。
沐颜汐说起外面城镇的繁华，商船往来，各地风物；
叶青阳则告诉她山里什么季节有什么野果，哪种蘑菇最鲜美，如何看云识天气。
她说话条理清晰，对山野间的物产了如指掌。
沐颜汐听得认真，偶尔会指着一些不起眼的植物问叶青阳是否认得。
叶青阳大多能说出来，但也有不认识的。
沐颜汐便耐心告诉她，哪种野菜焯水后凉拌爽口，哪种草药捣碎了可以止血，哪种野果酸涩但酿酒极佳。
叶青阳听得眼睛发亮，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不嫌弃她满手泥巴，不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山里跑是“不务正业”，反而这样认真地跟她交流这些“没用”的知识。
村里那些男人嫌她不够柔顺，不像个女人；
女人则背后嘲笑她是没人要的“男人婆”。
这些委屈她从不对外人说，可沐颜汐温和而平等的态度，让她心里暖融融的，只觉得这位暂住的沐姐姐人真好。
日头渐渐升高，林间的光影变得斑驳。沐颜汐的背篓里多了不少收获，除了那根完整的野山药，还有叶青阳帮她辨认后采摘的几种稀有草药和可食用的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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