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由暴怒的紫胀变成了死灰般的惨白,继而又迅速涌上一种被彻底剥光、尊严被踩在脚下反复摩擦的羞愤欲死的血红。
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那双暴怒的小眼睛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被戳破最隐秘伤疤的狂怒!
“你……你……”
他指着沈懿,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声音嘶哑破碎颤抖:“你……你放屁!胡说八道!我……我……”
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被当众扒皮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理智。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双目赤红,彻底失去了控制!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完全不顾这里是教师办公室,旁边还有他的同事。
他顺手抄起周亦庄办公桌上那个厚重的、印着“先进教师”字样的陶瓷茶杯,杯子里还有半杯温热的茶水,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沈懿站立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小贱人!”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开。
茶杯并没有砸中沈懿。
在那杯子飞出时,那杯子的轨迹在她眼中便已清晰无比。
她只是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般,向左侧轻巧地移了半步。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精准地避开了那裹挟着风声和罗新全部暴怒的杯子。
厚重的陶瓷杯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狠狠砸在她身后靠墙的文件柜玻璃门上。
玻璃应声而碎!
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伴随着滚烫的茶水、泡开的茶叶,噼里啪啦地泼洒在浅色的墙面上、散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片狼藉的污迹。
几片碎玻璃甚至弹到了王建平的桌角,发出叮当的脆响。
这巨大的声响和狼藉的场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石,终于打破了办公室里诡异的氛围。
“啊——!”
英语老师林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罗新!你疯了!”
周亦庄猛地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了罗新还想扑过去的胳膊,声音因为震惊和后怕而变了调:“这是办公室!她还是个学生!”
王建平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那点幸灾乐祸早已被惊恐取代,看着一地狼藉和暴怒如狂的罗新,一时竟说不出话。
沈懿静静地站在原地,距离那堆破碎的玻璃和流淌的茶水仅有半步之遥。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裤脚上,洇开几点深色的湿痕。她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只是微微垂下视线,扫了一眼那狼藉的地面,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垃圾。
她的侧脸在窗外斜射进来的光线中显得愈发冷硬,如同冰雕玉琢,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那眼神深处,是俯瞰尘埃般的漠然,以及一丝极淡的、对这场闹剧的厌倦。
罗新被周亦庄死死抱住,身体却还在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声,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在沈懿身上,那目光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淬了毒的、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怨毒!
“松开我!老周你松开!”
他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周亦庄一脸:“你听听!你听听她刚才说的什么混账话!她还是不是学生!她这是污蔑!是诽谤!是恶毒的诅咒!我要告她!我要让她滚出学校!滚!”
他拼命挣脱周亦庄的钳制,没有再扑向沈懿,而是像一头受伤暴怒的野兽在原地打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慌乱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屏幕,胡乱地在上面戳点着,屏幕的光映着他扭曲狰狞的脸。
“叫家长!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狂怒在不停发抖。
“沈懿!把你家长的电话给我!现在!立刻给我打!让他们滚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爹妈能生出你这种满嘴喷粪、恶毒下作的东西!我要让他们亲自听听!看看他们的好女儿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滚过来!给我跪着听!”
他举着手机,手指颤抖着几乎要戳到沈懿的鼻尖,那咆哮声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震得窗台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周亦庄看着眼前失控的场面,看着一地狼藉,看着暴怒欲狂的罗新,又看看依旧平静得令人心悸的沈懿,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了上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颓然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王建平早已噤若寒蝉,眼神复杂地在罗新和沈懿之间来回扫视,那点刻薄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沈懿的目光,终于从地上的狼藉,缓缓移到了罗新那因狂怒和羞耻而剧烈扭曲的脸上。她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看着他颤抖的手指,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只是在那冰层的最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疑问。
请家长?
前世沈家祠堂那冰冷的地板,板子落在皮肉上沉闷的声响,还有那些所谓的“长辈”们伪善而冷酷的脸……如同泛黄的画卷,在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她冰封般的唇角边缘,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那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面对宿命轮回的淡漠嘲讽,一种对即将上演的、荒诞新剧目的……静候。
这是什么惩罚,她倒要好好领教领教。
至于电话……
那又是什么?
正在这时。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她该回道观了。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于是,她在诸位老师众目睽睽之下,跟无事人一样轻飘飘地走出了办公室。
等罗新回过神来。
“沈懿!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
只剩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无能咆哮。
……
另一边。
林羽拉着宋尧老早早就埋伏躲藏在城外的一条小路旁的草丛里,旁边是两人的山地自行车。
宋尧的镜片反射出寒冷的光。
“林羽,你拉我逃课来这里就是为了躲在这里当老鼠?”
他一副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样子。
林羽飞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眼睛一直紧盯着路上:“快了,这条路是必经捷径,她一定会走这里的,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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