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等来了下课。
沈懿合上数学课本。
一抬眼,就捕捉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一个是之前那个有些胖的黄发女生,她正拿着小镜子,对着一缕挑染的头发皱眉,嘴里无声地嘟囔着什么。但沈懿一眼就看穿胖女生通过镜子在窥视她。
一个寸头男生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戳着橡皮,眼神漂浮空洞,时不时落到她身上。
而斜前方那个黑长直的身影女生,姿态优雅地翻开了一本封面精美的时尚杂志,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捻着书页,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恶意都与她无关。
沈懿最终在黑长直女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再收回。
不急。
“藏得够深……”
她心中冷笑,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既然暂时无法揪出真凶,那她就慢慢耗着。
她低下头,开始仔细检视桌面。
那些涂鸦和刻痕大多毫无意义,是无聊的宣泄。
她伸出手指,探向桌肚深处。
指尖首先触到的是一些揉成团的废纸,冰冷的触感。她将它们一一掏出,随意展开,上面是原主歪歪扭扭、带着怯懦笔迹的演算草稿和残缺的笔记,字里行间似乎都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气息。几张揉得皱巴巴的试卷,分数惨不忍睹,上面还有红色的叉和刺眼的低分,像一道道鞭痕。一个破旧的文具袋,里面的铅笔短得几乎握不住,橡皮也只剩下可怜的一小角。
每一样物品,都无声地诉说着原主那卑微、压抑、被不断挤压的存在感。
就在沈懿几乎要将桌肚掏空,准备放弃时,她的指尖忽然在桌肚最深处、靠近角落的木板缝隙里,触碰到了一小片异常坚硬的棱角。触感粗糙,像是……被撕碎的厚纸页?
她指尖凝聚一丝极细微的真气,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道狭窄的缝隙,轻轻一勾。
一小叠被强行揉挤、折叠起来的破碎纸片,被勾了出来,散落在她并拢的膝盖上。
纸片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暴力撕扯所致。纸页泛黄,质地厚实,带着一种旧书特有的、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陈腐气息。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片较大的碎片上。
上面残留着半幅插图:一株形态奇特的植物,叶片呈羽状,根茎虬结,旁边是几个残缺的繁体字。
尽管只有一半,那熟悉的线条,那古朴的韵味……
《本草纲目》!
她眼眸一闪,前世时在沈家,这本医药圣典她自幼摩挲翻阅,早就铭记于心。承载着她的童年,是她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里,伴着药香灯影,一遍遍研读、背诵、领悟的不朽篇章。
原身她……
那个怯懦的女孩,她竟也偷偷藏着这本书?在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世界里,这本来自古老的药典,是否也曾是她试图寻求慰藉、汲取力量的一线微光?
然而。
它却被如此粗暴地撕碎、践踏,塞在这课桌最肮脏、最黑暗的角落!
一股难以遏制的、混杂着滔天怒火与刺骨悲凉的狂潮,猛地冲上沈懿的头顶!
眼前仿佛出现了原主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看到了她紧紧抱着这本残破古籍寻求庇护,却被无情的手抢夺、撕毁……这是对她前世信仰的亵渎!是对一个弱小灵魂最后尊严的彻底碾碎!
沈懿轻轻皱着眉。
手指叩动课桌的速度快了起来,直到指尖传些许痛感,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
玄玉印记在她额心突突跳动,发出温润的微光,她体内的真气不知觉又运行了一周天。
而那本被撕碎的《本草纲目》碎片,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腿上,灼烧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个甜腻得如同裹着蜜糖、却又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清晰地穿透了教室里的背景噪音,钻入沈懿的耳中:
“哟,土包子还知道上学啊?你那可怜的成绩还不如省点学费给班里的同学们买点奶茶?还是说……”
声音的主人——那个斜前方黑长直背影的女生,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假笑,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沈懿膝盖上那堆刺眼的碎纸片:“又在翻你那些捡破烂捡来的垃圾了?啧啧,弱者嘛,就该有点弱者的自觉,安分守己地待在垃圾桶里,别总想着把垃圾当宝贝,拿出来……恶心人。”
她女生微微歪着头,笑容甜美依旧,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毒汁的冰凌。
“乡下来的土包子就要听懂人话?懂?”
……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最后一排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嘲弄、麻木、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混杂成一张巨大的网。
沈懿轻叩课桌的手一停,视线在膝盖上那堆刺眼的《本草纲目》碎片上方,骤然一停。
女生那甜腻如毒药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依旧在喋喋不休。
“你看你老师讲的都听不懂……你是畜牲啊……恶心人……”
这些词汇如同泥沼里翻搅起了更多的屈辱,混合着此刻被当面践踏的滔天怒火……
沈懿的怒火燃起就仅仅是一瞬间,再眨眼,她又回到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能清楚感受到,丹田内,原本平息的真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投入滚油,狂暴的能量瞬间冲破经脉的束缚,沿着督脉逆冲而上,瞬间又化作涓涓细流涌向全身经脉。
“呵……”
她没有去看那女生,也没有去碰膝盖上那些让她灵魂颤栗的碎纸片。而是手伸进了校服外套的内袋里。
指尖触碰到了一排冰冷、坚硬、细如牛毛的金属物体——她随身携带的银针。
她没有抬头,没有去看那女生带着胜利者笑容的脸,更没有去看周围那些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她手里的银针上。
触碰到银针那冰凉的质感,她的心神奇异地沉静了下来。前世在迷障谷,在毒圣座下,无数个日夜与金针为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针,是救人之器,亦是杀人之兵。其根本,在于心念,在于掌控。
她纤细的食指与拇指,极其稳定地拈起了一根最细长的毫针。针尖在透过窗户的晨光下,闪烁着一点冰冷而内敛的寒芒,锐利得能刺破人的眼球。
只要她稍稍一抬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她双眼一眯,就在一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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