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的学习、诊所实习和隐秘任务中悄然流逝。
沈懿如同一块被投入急流的砥石,在博林这座城市的复杂水域中,被打磨得愈发棱角分明,沉静锐利。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多重身份切换的生活节奏,直到那条来自韩建轩的、标注为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信息内容依旧简洁,却重若千钧:“目标,海因里希·施密特。身份,博林夏里特医学院生物医药研究所首席科学家,‘普罗米修斯’项目核心负责人。任务,获取‘普罗米修斯’项目核心研究数据及样本。警告,目标安保严密,疑有反情报意识,极度谨慎。优先级,最高。时机,待定,等候进一步指示。”
“普罗米修斯”项目。
沈懿在心中默念。这就是组织不惜代价将她送入吉国、送入夏里特医学院的最终目标。
虽然韩建轩从未明说,但通过零碎的信息和她的分析,这很可能是一个涉及极端病原体改造或生物武器防御进攻研究的绝密项目,其成果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和潜在风险。
海因里希·施密特教授。
沈懿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他是学院里一位颇具声望但也以脾气古怪、难以接近闻名的学者,很少授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守卫森严的生物安全等级实验室里。他的公开资料很少,关于其研究内容更是讳莫如深。
机会似乎遥遥无期。
沈懿只能耐心等待,如同最沉得住气的猎手,继续深化自己的医学学习,经营诊所的人脉,默默收集一切与施密特及其研究所相关的、哪怕是再细微的信息。
转机出现在一个看似无关的节点上。
学院内部发出通知,为了促进跨学科交流,将选派一批优秀学生参与一个与附属医院合作的“精英医学人才培养计划”,入选者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前沿的临床研究和顶尖教授团队。而巧合的是,这个计划的顾问委员会名单里,赫然就有海因里希·施密特的名字,虽然他可能只是挂名,但这无疑是一个潜在的接近渠道。
几乎同时,沈懿在安康诊所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施密特教授的妻子,格特鲁德·施密特夫人。
这位夫人年约五十,保养得宜,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她并非来看病,而是经人介绍,慕名前来咨询“东方美容养生”之道,尤其是如何改善长期失眠和神经衰弱的困扰,这似乎是许多吉国高层知识分子家属的通病。
沈懿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或许是上天送来的一个机会。她极其耐心地为施密特夫人诊察,判断其为典型的“心肾不交”兼“肝郁血虚”。她并未使用针灸,而是精心调配了一些安神解郁、养血柔肝的中药粉剂 以“天然植物精华膳食补充剂”的名义并教了她一套简单的头部按摩手法和呼吸导引术。
几次调理下来,施密特夫人的睡眠和情绪果然有了明显改善,她对沈懿的信任与日俱增。
在一次闲谈中,她无意中抱怨起丈夫施密特教授因工作压力巨大,也患有严重的偏头痛和肠胃不适,但对西医的副作用心存疑虑,拒绝长期服药。
沈懿感到,那条一直潜伏在水下的目标,终于微微露出了背鳍。
她果断地向韩建轩发出了加密通讯请求。
“时机可能到了。”
她冷静地陈述:“施密特夫人对我已建立信任。她透露教授本人有健康问题,且排斥常规西医。我可以借此机会,以‘家庭健康顾问’的身份接近施密特教授。同时,学院那个‘精英计划’是一个绝佳的跳板,如果能入选,就能获得更合理的、频繁接触教授及其团队的理由。”
屏幕那头的韩建轩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太急了。施密特是多疑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一个东国籍学生接近他的核心领域。通过夫人路线迂回是可行,但需要长时间的经营和铺垫。贸然行动,一旦引起他的警惕,甚至反噬,后果不堪设想。那个精英计划,竞争激烈,你突然表现出对接近他的强烈兴趣,也不符合你一贯的低调风格。等待更成熟的时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沈懿坚持己见,目光锐利:“施密特夫人的信任窗口期不会永远打开。精英计划提供了完美的‘向上努力’的伪装。教授的健康问题是他的弱点,也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我可以不直接探听项目,只专注于调理他的身体,逐步建立信任。等待?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许永远没有下次!我认为风险可控,值得一试。”
韩建轩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深知这个女孩一旦下定决心,便极难扭转。
他权衡再三,最终叹了口气:“你的判断基于一线,我尊重。但行动必须万分谨慎,每一步都要提前计划,做好失败的应急预案。批准你尝试接触,但一旦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立即终止,进入静默状态。明白吗?”
“明白。”
沈懿点头。
计划启动。
沈懿首先凭借优异的成绩和一份关于“传统医学在缓解科研人员压力与慢性病中的应用前景”的出色计划书,成功打动了精英计划的评审,顺利入选,这本身也合情合理。
随后,在一次为施密特夫人进行例行调理时,沈懿“无意中”关切地问起教授的健康状况,并“基于对教授夫人身体状况的成功调理经验”,委婉地表示或许可以尝试用东方的方法为教授缓解一下痛苦,至少没有化学药物的副作用。
施密特夫人正为丈夫的顽固病症烦恼,闻言心动,回家后一番劝说。
出乎意料的是,或许是被病痛折磨得太久,或许是对东方神秘学有那么一丝好奇,一向谨慎的施密特教授竟然勉强同意“试一试”。
第一次见面安排在家里书房。
施密特教授果然如传闻般严肃冷淡,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东国女孩。
沈懿表现得不卑不亢,从容镇定。她仔细询问了教授的症状、作息、饮食习惯,然后进行望闻问切。
她判断教授的偏头痛和肠胃问题与长期精神高度紧张、饮食不规律、肝胃不和密切相关。她开具的药方极其谨慎,主要是些药食同源的平和之物,如茯苓、山药、百合、玫瑰花、佛手等,研磨成粉,建议代茶饮或加入粥中。并强烈建议他每天抽出十分钟,练习她所教的简易放松呼吸法。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或许是心理作用和玄玉印记的隐约治愈,或许是这些温和的调理确实起了效,教授的头痛发作频率降低了,睡眠质量也有所提升。
他对沈懿的态度虽然依旧保持距离,但眼神中的审视和怀疑逐渐淡化。
沈懿严格遵守“只谈健康,不问其他”的原则,每次只关心身体反应,调整方剂,绝不逾越雷池半步。
她甚至能察觉到书房里某些不起眼的角落可能存在的监控设备,言行更加小心。
信任在一点点累积。她获得了偶尔进入书房,以送药或简单问诊为名的特权,有时甚至能在教授短暂休息时,与他聊几句关于中医哲学的话题。
她的大脑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联通玄玉印记记下了书房的一切细节,书籍种类、电脑型号、办公桌布局、甚至他习惯放杯子的位置。
时机逐渐成熟。
她通过细微的观察和一次极冒险的、利用给教授按摩头部太阳穴时极其短暂的近距离接触,判断出教授的书房电脑虽然物理隔离,但并非无懈可击。
他有一个习。
每周五下午,他会将部分非核心但仍需分析的数据,用加密U盘拷贝回家,在家中的个人电脑上处理,他的个人电脑安全等级远低于实验室。
而他的个人电脑,就放在书房里。
韩建轩提供的特种设备派上了用场。
那是一种极其微小的、可通过无线信号在一定距离内触发、植入目标电脑USb端口的物理介质的装置伪装成U盘外壳内的附加芯片,能自动将特定程序注入系统,开辟一个极其隐蔽的后门,并将数据打包发送至指定服务器。
难点在于,如何将装置植入他用于拷贝数据的那个加密U盘?
那个U盘他从不离身。
沈懿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她注意到,施密特教授与他研究所里一位年轻的副手,沃尔夫冈·米勒博士关系紧张。
米勒野心勃勃,但常被教授批评急躁和不够严谨,两人曾在学术会议上发生过公开争执。
米勒对教授的地位和“普罗米修斯”项目的主导权觊觎已久。
一个周五的下午,沈懿提前得知教授晚上有一个重要的线上学术会议。
她算准时间,以“送来新调配的安神茶包”为由,再次来到教授家中。施密特夫人热情地接待了她。
在书房,教授正忙于准备会议,显得有些焦躁。
沈懿放下茶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桌,看到那个黑色的加密U盘就放在电脑旁边。
她假装不小心,碰洒了桌上的一杯水。
水渍迅速蔓延,眼看就要殃及U盘和一堆重要文件。
“哦,我的天!对不起!”
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擦拭,动作飞快而“慌乱”。在遮挡视线的瞬间,她以惊人的速度,用早已藏在指间的特制工具细镊子,闪电般地将那枚微型装置探入U盘的USb接口内部,精准地卡在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外表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同时,她“顺便”将另一枚更常见的、用于窃听的小型装置,粘在了书桌下方一个视觉死角,这是为后续计划准备的“诱饵”。
教授被这意外打断,十分不悦,但看到沈懿“惊慌失措”道歉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只是皱着眉头催促她快点清理。
沈懿连声道歉,迅速收拾好“残局”,并“好心”地提醒:“教授,U盘最好检查一下是否进水,虽然看起来没事,但内部电路可能……”
教授被她一提醒,更加烦躁,拿起U盘看了看,外表确实无恙。但他生性多疑,还是嘟囔着:“这个米勒,上次就差点弄丢数据……看来得换个更稳妥的地方……”
他显然因这次意外和之前对米勒的不满,产生了联想和迁怒。
沈懿适时地告退,留下教授在那里疑神疑鬼。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沈懿预料的那样发展。
教授对U盘产生了疑虑,尽管沈懿的装置其实防水且极其隐蔽,他可能检查了U盘,甚至格式化了数据,并对米勒的不满加剧。
而沈懿植入的“后门”程序,在教授下次将U盘连接家中电脑处理数据时,被成功触发。
数据开始悄无声息地流出。
几天后,沈懿通过另一个匿名渠道,向研究所的安全部门发送了一份模糊的“举报”,暗示米勒博士可能因对教授不满,有不当行为,甚至可能在其办公区域或家中藏有“不该有的东西”。
安全部门自然宁可信其有。
一次针对米勒办公室和住宅的“突然安全检查”中,那枚被沈懿故意留在教授书桌下的、低技术的窃听器,“恰好”在米勒家中一个书架的角落里被“发现”了,这自然是韩建轩这边的人根据沈懿提供的信息,提前放置的。
证据“确凿”!
米勒百口莫辩,他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窃听器的来源。
尽管他拼命喊冤,但所有的动机,与教授不和,嫌疑能接触教授书房的机会不多,但并非没有,以及“确凿”物证,都指向了他。
他立刻被停职,接受彻底调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内鬼”米勒身上。
研究所的安全警报被拉响,但调查方向完全被误导。
没有人会想到,真正致命的漏洞,早已通过那个被教授认为“受了惊吓、只是来送药茶的东国女孩”的手,植入了最核心的环节,并且成功地将黑锅甩给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海因里希·施密特教授在震惊和愤怒之余,或许还会有一丝后怕和庆幸,对那位“无意中”提醒了他U盘风险、并“恰好”在场导致了窃听器被发现的东国女孩,可能还会多一分信任和感激。
沈懿冷静地接收着韩建轩传来的“任务完成,数据获取成功”的确认信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成功了。
以一种极其巧妙、隐晦且残忍的方式,完成了这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她没有动用武力,没有直接对抗,只是利用了一点人性的弱点、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一次精准的嫁祸,便借他人之手,扫清了障碍,达到了目的。
但她心中并无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又深入了一步。
阴影更浓,脚下的路,也更加不可回头。
窗外,博林夜色深沉。
而她,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仅是优秀的学生、医术精湛的医者,更是一个能在无声处听惊雷、于细微处决生死的顶尖暗影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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