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玛瑙斯国际机场,湿热粘稠的空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沈懿包裹,与飞洲干燥炙热的风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蒸腾的浓郁气息、泥土的腥腐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庞大雨林的低沉嗡鸣。
沈懿以医学博士的身份,持着哈弗大学与国家亚马研究所的联合邀请函,顺利通关。她穿着简洁的卡其色野外考察服,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防晒面罩和墨镜,看起来与众多前来进行科研工作的学者并无二致。
研究所派来接应的是一位名叫卡洛斯的年轻研究员,热情洋溢,对这位近期在顶尖期刊上频频露面的“明星学者”充满敬意。
“沈博士,欢迎来到亚马!这里可是地球的肺叶,生命的宝库!”
卡洛斯一边开车载着她驶向研究所,一边兴奋地介绍着:“您的论文我拜读过,关于利用本地资源构建公共卫生模型的观点实在太棒了!相信在这里,您一定能找到更多支持您理论的奇迹!”
沈懿微笑着应付,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车窗外的景象。玛瑙斯这座城市,如同镶嵌在无边绿毯边缘的一颗斑驳宝石,一边是现代化的建筑与码头,另一边则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深无际的雨林。港口停泊着各式船只,从豪华游轮到破旧的货船,还有不少看起来就能在复杂水道中灵活穿梭的快艇和改装渔船。
她的目标,就隐藏在这片广袤、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绿色迷宫中。
在研究所的安排下,她入住了一处相对安静的研究所公寓。她迅速进入了“学者”角色,白天与研究所的专家们交流,参加研讨会,查阅关于雨林植物药用价值的庞大数据库,甚至还参与了一次对雨林边缘地带的短期野外考察。
她提出的研究意向是寻找具有抗病毒、抗寄生虫及促进组织修复潜力的雨林特有植物,这个方向合情合理,与她之前的学术轨迹完美衔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她甚至“不经意”地提及,希望能有机会接触一些当地部落的传统巫医,了解他们世代相传的草药知识,这更是赢得了研究所同仁的赞赏和支持。
然而,在这些公开活动的掩护下,沈懿的“深绿行动”早已悄然启动。
抵达后的第一周,她便通过吴悠遗留的、经过“渔夫”技术处理的加密通讯渠道,向“十字星生物贸易”发出了试探性的商业信函。信函以吴悠产业继承人的口吻,表示已稳定接手非洲业务,并了解到“十字星”曾是重要合作伙伴,希望能重启对话,探讨在“特定生物资源”领域合作的可能性。
她故意在信函中模糊地提到了飞洲橡胶园那片“特殊”区域产出的乳胶特性隐晦暗示可能与生物标记物相关,以及制药厂在合成某些“复杂有机化合物”方面的潜力。她在赌,赌“方舟”的研究对这些“异常”样本和合成能力感兴趣。
发出信函后,便是耐心的等待。她知道,“十字星”背后是警惕性极高的奎恩,审查必然严格。
她没有坐等回复。她利用研究所学者的身份作为掩护,开始有意识地编织自己的情报网。
她以研究“水生药用植物分布”为名,频繁出现在玛瑙斯港,观察船只往来,特别是那些看起来普通、却有着不寻常安保措施或航行记录的货船。她记住了几家小型货运公司的名字和船只特征。
在一次前往河边集市采购考察物资时,她“偶然”帮助了一个因被毒蛇咬伤而生命垂危的当地向导。她用随身携带的解毒剂和精湛的急救技术救了那人一命。向导感激涕零,表示愿意报答。她没有立刻提出要求,只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她知道,在这些地头蛇中间,有时候一个救命之恩,比金钱更能打开渠道。
在研究所的交流中,她重点关注那些研究领域可能与奎恩兴趣点重叠的学者,比如研究稀有植物生物碱的、研究特殊微生物酶的、甚至研究某些部落古老仪式的,可能与“生命能量”的玄学观测有关。她从这些学者的闲谈中,筛选着可能与“方舟”或“十字星”相关的蛛丝马迹。
几天后,“十字星”回信了。内容极其简短、谨慎,使用的是经过加密的商务邮件系统。
“收到来信。对贵方提及的‘特殊生物资源’及合成能力感兴趣。请提供‘RS-7型标记物’残留乳胶样本10ml及贵方能合成的‘p450系列细胞色素特异性诱导剂’清单及样品。交货方式另告。”
沈懿心中冷笑,果然上钩了!
RS-7型标记物,这正是她在橡胶园异常乳胶中检测到的那种合成标记物的内部代号,而p450系列诱导剂,则是某些高难度药物代谢和毒素分解研究中需要用到的关键化合物。
对方的要求,既是对她能力的测试,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她立刻联系“渔夫”。组织早已准备好伪造的、但检测数据足以乱真的RS-7标记物乳胶样本,以及一份精心编造的、包含几种真实存在但合成难度极高的p450诱导剂清单,并附上了其中一种诱导剂的“样品”都是一些安全无害的仿制品。
交货方式,“十字星”指定在玛瑙斯当地一个鱼龙混杂的跳蚤市场,通过一个特定的旧书摊进行“死投”,将物品放在指定位置,由另一方自行取走。这种方式隐蔽,难以追踪。
沈懿亲自去完成了这次“交货”。
她伪装成游客,将装有样本和清单的密封盒,悄无声息地塞进了那个旧书摊一个布满灰尘的《亚马河流域鱼类图鉴》的书盒里。整个过程,她都能感觉到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在附近扫视,但她凭借玄玉印记的感知,提前规避了可能的跟踪。
在等待“十字星”反馈的间隙,沈懿没有停下脚步。
她申请了一次对雨林内部一个已知小型土着部落——亚诺玛米人一个分支的拜访。理由是采集传统草药样本,进行民族植物学研究。研究所批准了这次考察,并由那位她救过的向导雷托担任主要向导。
乘坐狭长的摩托艇沿着内格罗河支流深入雨林,沈懿才真正体会到这片绿色世界的浩瀚与压迫。参天巨树遮天蔽日,各种奇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气中充满了生命竞相绽放又急速腐烂的浓烈气息。
经过数日的航行和徒步,他们抵达了那个与世隔绝的部落。
部落长老对研究所的学者还算友好,允许沈懿在指定区域内活动,并由一名懂得少量葡语的年轻族人陪同。
沈懿一边认真地记录着族人指认的各种草药,采集样本,一边暗中观察。她发现,这个部落虽然相对原始,但他们的萨满巫医在某些草药的运用和身体能量的感知上,有着独特的、近乎直觉般的敏锐。她甚至隐隐感觉到,那位年老的萨满,在她运转玄玉印记和内息时,浑浊的眼睛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在一次私下用简单手势和草药样品与老萨满交流时,沈懿试探性地画了一个简单的、代表“外来者”和“隐藏之地”的符号,这是她从吴悠零碎信息中拼凑出的,可能与“方舟”有关联的隐晦标记。
老萨满看着那个符号,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混合着恐惧、愤怒,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雨林更深、更黑暗的西南方向,然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这个反应,让沈懿心中笃定,“方舟”研究站的存在并非空穴来风,而且确实给这些原住民带来了困扰和恐惧。西南方向……这与“渔夫”提供的大致方位吻合。
考察结束,返回研究所的途中,沈懿一直沉默不语,脑海中整合着所有信息。就在他们的摩托艇即将驶出最后一段狭窄河道,重返相对开阔的水域时,她超常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侧后方茂密的树冠中,有镜片反光一闪而过!
是望远镜!有人在监视他们!
她立刻压低声音用葡语对向导雷托说:“加速!离开这里!”
雷托虽然不明所以,但基于对沈懿的信任,立刻将油门加到底,摩托艇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他们刚才停留的河道上空,传来一阵小型无人机低沉的嗡鸣声!
沈懿回头望去,只见一架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四旋翼无人机在树冠上方盘旋了片刻,似乎确认了他们的离开,然后才调头飞向了雨林深处。
是“方舟”的巡逻无人机?还是其他势力的窥探?
沈懿的心沉了下去。
她的到来,显然已经引起了某些隐藏势力的注意。是“十字星”的测试的一部分?还是她接触土着部落的行为触碰了谁的神经?
回到玛瑙斯的住所,沈懿立刻将这次考察的发现,尤其是老萨满的反应和遭遇监视的情况加密汇报给了“渔夫”。
不久后,“十字星”的第二次联系来了。这一次,对方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样品已收到,初步检测符合预期。鉴于贵方表现出的诚意与潜力,‘十字星’有意与贵方建立初步合作关系。首批需求, ‘活性幽灵兰’组织培养样本附生长坐标,‘血藤’纯净生物碱结晶10克。报价及交货方式,三日后通知。”
“活性幽灵兰”、“血藤”,这都是“渔夫”提供的、可能与“永恒之钥”研究相关的雨林稀有植物,对方终于开始索要真正核心的研究材料了!
沈懿知道,重头戏来了。
这既是一个巨大的进展,也意味着风险呈指数级上升。获取这些植物,意味着她必须亲自深入雨林更危险的区域,并且要面对“十字星”更加严苛的审查和可能的陷阱。
她回复:“收到需求。将尽力筹措。静候通知。”
放下通讯器,她仔细思考,学术交流、商业谈判、野外考察、暗中侦查……多条线索如同纷乱的丝线,在她手中逐渐被理顺,指向同一个目标,雨林深处那个代号“方舟”的罪恶堡垒。
……
深入亚马地区的初步考察,让沈懿得以窥见这片生命绿洲背后残酷的另一面。
与光鲜的实验室和学术讨论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沿岸星罗棋布的贫民窟和偏远村落里触目惊心的医疗状况。
缺乏干净的饮用水、恶劣的卫生环境、蚊虫肆虐,导致疟疾、登革热、寨卡病毒等热带传染病高发不退。复杂的寄生虫感染、因简陋劳作和争斗造成的严重创伤感染、以及因缺乏基本妇幼保健而导致的各类疾病更是屡见不鲜。当地的医疗资源极其匮乏,正规诊所和医生凤毛麟角,往往一个护士就需要负责大片区域,药品短缺更是常态。
沈懿最初几次以学者身份随研究所小队进行社区健康调研时,看着那些在病痛中挣扎却求医无门的居民,尤其是高烧抽搐的孩童和伤口溃烂化脓却只能硬扛的劳动者,她作为医者的本能被深深刺痛。清风道长“悬壶济世”的教诲言犹在耳,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于是,在她的学术外衣下,她悄然增加了一项新的工作——行医救人。
她首先从研究所的同事和接触到的本地助手开始。有人得了顽固的皮肤真菌感染,她调配了效果显着的草药膏,有人家人罹患疟疾久治不愈,她结合青蒿素与几种本地确有抗疟作用的植物,调整出更有效的方剂;甚至一位研究员在野外考察时被毒蛛咬伤,情况危急,也是她运用独特的放血排毒手法和自制的解毒散,将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口碑在不经意间流传开来。
“那个新来的中东国女博士女医生,医术很神奇”的消息,如同雨林中的藤蔓,悄悄蔓延。
很快,开始有附近的居民慕名找到沈懿临时的住所或是在她考察途中拦下她,用充满期盼和绝望的眼神看着她,用生硬的葡语或土着语言哀求:“医生,请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我的父亲快不行了……”
……
沈懿没有拒绝。
她在研究所的宿舍一角,开辟了一个简陋的“诊疗区”。利用从当地市场采购的、以及自己在野外采集验证过的草药,结合她带来的部分应急药物和那套从不离身的银针,同时开始了她在南米的行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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