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张玄陵掌心雷光炸裂,狂暴的雷霆之力贯入巫王胸膛。借着反震之力,老天师身形如鹞鹰般倒飞回船上,白须上还沾着几滴毒血。
“快走!”
张子凡立刻让倾国倾城拉起船帆,船帆一声鼓满海风。大船破浪而行,孤岛在视野中渐渐缩小。
“我们...成功了?”
陆林轩不可置信地望着渐远的海岸。
“多亏晋王拖住了不良帅。”
张子凡擦去冷汗,却又忧心忡忡地望向孤岛方向,那惊天动地的真气碰撞声仍在持续,只怕李克用凶多吉少。
…
当大船靠近海岸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黑压压的晋国士兵已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弓弩手阵列在前,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准了海面。
“李克用没吹牛。”
李星云握紧拳头,
“他真的调来了大军!”
通文馆李存忠眯着三角眼,手搭凉棚眺望海边:
“有船过来了!不是我们的船!”
他尖声下令,
“准备放箭!”
数百张强弓同时拉满,弓弦绷紧的声令人毛骨悚然。站在一旁的伶人却纹丝不动,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张将军,”
李存忠不满地瞪向伶人,
“让你的人也准备!”
那伶人慢悠悠地转着手中折扇:
“有通文馆诸位在,何须浪费我大唐箭矢?”
李存忠气得脸色铁青,自李存勖登基后,这些戏子越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是晋国军队!”
张子凡脸色骤变,
“他们要放箭了!”
众人急忙寻找掩体,船尾突然传来侯卿痛苦的呻吟,他脖颈处的皮肤下,血红脉搏不断蔓延,情况危急。
“慢——放火箭!”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缠绕着油布的箭矢被火把点燃,霎时间岸边上空一片金色火光。张子凡透过船舱缝隙,突然瞳孔一缩。
“九叔!十叔!”
他猛地冲出船舱,陆林轩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箭雨即将离弦的刹那,李存忠看清了来人,急忙挥手:
“住手!是子凡贤侄!”
“九叔!让我们上岸!”
张子凡站在船头大喊。
李存孝兴奋地捶打胸膛,
李存忠声如洪钟:
“贤侄!晋王呢?!”
“晋王在岛上与不良帅缠斗!”
李存忠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瞥了眼身旁冷笑的伶人,又望向严阵以待的晋国士兵,额角渗出冷汗。晋王的军令如山,可眼前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儿。
“子凡贤侄。”
他咬牙喊道,
“晋王有令!若他不能平安归来,任何人不得上岸!”
粗糙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你要体谅九叔啊!”
张子凡踉跄后退,折扇地合上:
“完了...必须带晋王一起走。”
“开什么玩笑!”
陆林轩急得跺脚,
“难道回去面对袁天罡?我们找别的港口!”
岸上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那伶人摇着折扇,戏谑道:
“既然晋王还在岛上...他们岂能独自逃命?”
他转头对李存忠轻笑,
“将军,不如...把他们逼回去助阵?”
“你!”
李存忠怒目圆睁,却见伶人已经抬手示意。
“传令——”
士兵们齐声高喝,
“逼返贼船!”
“咻!”
一支火箭擦着桅杆掠过,帆布顿时燃起火星。更可怕的是,十几艘晋军渔船已从两侧包抄而来,桨橹翻飞间,硬生生将大船往孤岛方向推去!
张子凡一行人被迫重新回到孤岛附近,却被晋军的渔船团团围住,进退两难。
“完了完了。”
陆林轩蹲在甲板上,脸色苍白,
“不良帅要是解决了晋王,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张玄陵从船舱深处扛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假李星云。
“用他要挟袁天罡,可行吗?”
李星云摇了摇头,苦笑道:
“他不过是袁天罡的棋子,恐怕没用。”
众人沉默。
这时,晋军的喊声从渔船上传来:
“将军有令!尔等立刻登岛!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将船靠岸,硬着头皮踏上孤岛。
张子凡竖起耳朵,眉头紧锁:
“上面的打斗声......停了。”
…
“我靠,哪来这么多士兵?”
林远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军队,眉头紧皱。晋军和唐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朝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一名士兵厉声喝道。
林远翻身下马,冷声道:
“你们领头的在哪?”
“你还想见我们大人?做梦!快滚!”
林远懒得废话,直接掏出腰间玉佩,三爪金龙栩栩如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乃陛下亲封秦王!尔等安敢不敬!”
士兵们脸色一变,连忙行礼:
“小人不知是秦王殿下,这就去禀报!”
没过多久,李存忠、李存孝和那名伶人匆匆赶来。
“林远?你来干什么?”
李存忠皱眉问道。
“当然是来帮张子凡他们!”
林远沉声道,
“现在情况如何?”
李存忠叹了口气,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伶人,低声道:
“晋王已登岛与不良帅决战,张子凡他们。”
伶人突然冷笑一声,打断道:
“没有晋王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那孤岛。”
林远眯起眼睛,瞬间明白了,李存忠并非不想帮忙,而是被这伶人牵制。
“备船,我要登岛。”
林远直接下令。
伶人伸手阻拦:
“慢着!谁知道你是去帮晋王,还是帮不良帅那逆贼?”
“你在怀疑我?”
林远眼神一冷。
伶人阴阳怪气道:
“在下只是尽臣子本分,晋王乃陛下生父,自然要谨慎行事。”
林远冷哼一声,直接将玉佩甩在他脸上:
“孤乃秦王!岂容你一个戏子质疑!”
伶人鼻子被砸得生疼,正要发作,李存忠却笑呵呵地打圆场:
“张将军,说不定陛下对秦王另有密令,还是照办吧。”
伶人咬牙切齿,最终只能将玉佩重重砸回林远手里,扭着腰愤愤离去。
“一个戏子,也敢嚣张,你看他,之前还是个演女角的。”
李存忠摇头,
“老二就是喜欢这些伶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恶心。”
马车驶至码头,李存忠这才注意到,车上除了林远,还有三个人,一个蒙眼的老女人,以及,
“黑白无常?!”
“呦,这不是通文馆的李存忠大人吗?”
白无常咧嘴一笑,语气戏谑。
李存忠震惊地看向林远:
“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多点帮手,总没错。”
林远淡淡道。
四人登船后,晋军开始划桨,向孤岛驶去。
多阔霍站在船头,蒙眼的布条随风飘动,忽然轻笑一声:
“中原的秦王,果然威风。”
林远老脸一红:
“霍姐,别取笑我了。”
多阔霍缓缓转身,面向黑白无常:
“今日一战,你们也得拼命。杀了不良帅,对你们只有好处。”
“我二人定当身先士卒!”
黑白无常齐声应道。
林远无语地别过头,这两个家伙,嘴上说得好听,真打起来怕是第一个溜。
船渐渐靠近孤岛,远处的厮杀声小了很多,断断续续。
林远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今日,要么胜,要么死。”
林远一行人沿着孤岛小径疾行,打斗声越来越近。当他们冲进一片开阔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张子凡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李星云手持龙泉剑疯狂劈砍,剑刃与不良帅的护体罡气碰撞出刺目火花。倾国倾城、蚩梦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而侯卿,那个总是一派优雅的尸祖,此刻像破布娃娃般瘫在岩缝里。
“五雷天心诀!”
张玄陵须发皆张,最后的真气化作蓝色雷霆轰向袁天罡。金光与雷光相撞的刹那,气浪掀飞了方圆十丈的碎石。
“现如今的天师。”
不良帅袖袍一挥,
“还不如李克用耐打。”
“噗——!”
张玄陵如断线风筝般撞上山壁,鲜血喷溅在道袍前襟。
“爹!”
张子凡踉跄爬去,颤抖的手捧起老天师染血的面容。
“凡儿。”
张玄陵艰难抬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
“莫哭。”
林远目光急扫,晋国殇组织的尸体横陈各处,李存忍倒在李克用身旁,银甲尽碎。而那位曾睥睨天下的晋王,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独眼仍死死瞪着苍穹。
“大帅。”
巫王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又有人来送死了。”
不良帅随手一掌震飞李星云,那张丑陋狰狞的脸转向林远:
“本帅早该料到。”
他盯着多阔霍,
“你真有胆子把她放出来。”
“咔!”
多阔霍扯下蒙眼布条,手中法杖重重顿地,三百年来积压的怨毒随着阴风席卷全场:
“袁天罡。”
她每说一个字,脸上就裂开一道血痕,
“这三百年。”
“该算总账了!”
山风骤停,天地肃杀。
黑白无常身形如鬼魅般闪出,一左一右夹击袁天罡。黑无常掌中尸毒凝成黑龙,白无常指尖阴气化作白骨利爪,这是他们苦练《九幽玄天神功》后的全力一击!
“砰!”
袁天罡只是轻轻一震衣袖。
二人如撞山岳,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鲜血狂喷。黑无常擦着嘴角血沫,眼中满是骇然:
“这...这怪物。”
他死死拉住想要再上的白无常,
“别送死!”
林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黑白无常已是大天位高手,竟还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林兄!快走啊!”
李星云突然扑来抱住袁天罡左腿。
不良帅却纹丝不动,直勾勾盯着多阔霍:
“三百年前,你还是个女孩。”
他声音突然带上几分怀念,
“本帅,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时间过的真快啊。”
多阔霍脸上皱纹蠕动,沙哑道:
“那时候你看起来还是位壮年男子,如今。”
她突然将骨杖重重插入地面,
“恩恩怨怨,今日了结吧。”
“轰——!”
整座孤岛剧烈震颤!海面掀起百米巨浪,无数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向骨杖。林远瞪大眼睛,这才是借天地之力的无上秘法!
“愣着干什么!”
多阔霍七窍开始渗血,
“拖住他!”
“天一功!”
林远周身爆发出与天罡诀相似的金芒,脚踏八卦步欺身而上。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但拳风依旧义无反顾地轰向那袭黑袍!
林远的拳头被袁天罡单手擒住,狂暴的劲风将趴伏在地的李星云掀飞数丈。
“外强中干。”
不良帅五指缓缓收拢,林远的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
“羸弱不堪。”
剧痛让林远单膝跪地,冷汗浸透后背。
“本帅给过你机会,你却仍要与本帅作对,就这么想死吗?”
林远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你,给过天下人机会吗?
“咔嚓!”
腕骨错位的脆响中,林远咬破嘴唇硬是不吭一声:
“你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枭雄,他们本可提前结束乱世。”
鲜血从齿缝渗出,
“却为了一己执念,让苍生受苦。”
不良帅黑袍无风自动:
“放肆!那日,是你与本帅说,后世之人还要经历诸多乱世,本帅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开万世之太平!”
“至少,如今这个乱世,不是你袁天罡一手造成的吗?!”
林远在剧痛中嘶吼,
“你谋求的,不过是自我感动!”
“轰!”
罡气炸裂,林远被气浪掀翻。袁天罡踏前一步,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你竟敢——”
“怀疑本帅?”
林远惨笑着抬起变形的手腕,
“任何封建帝王...都不该被神化,也,不值得称颂,哪怕,是太宗皇帝。”
“找死!”
就在罡气即将碾碎林远手掌的刹那,整座孤岛突然剧烈震颤!多阔霍的法器绽放刺目血光,她七窍流血却笑得癫狂:
“袁天罡!”
冲天而起的真气洪流如天河倒灌,化作血色巨龙扑向不良帅!
昏迷醒来的张玄陵目瞪口呆,整个人如同疯癫般的喃喃着:
“神霄境,不可能,神霄境。”
“爹,您老别吓我啊,爹!”
“凡儿,快,快带人走,这种战斗,一点波及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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