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漫步在昔日的皇家园林中,秋日的落叶铺满小径,脚下沙沙作响。
“殿下,有人求见。”
一名侍女匆匆赶来,低声道。
“谁啊?女帝呢?”
林远随手折下一枝桂花,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女帝让奴婢来找您的。”
林远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奴婢?孤说了多少次,见孤不行礼,见孤自称。”
侍女一慌,连忙改口:
“奴……不,我知道了。”
“嗯。”
林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踏入殿内,林远目光一扫,便看到两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他们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奇异的纹路,竟与李茂贞的蛊纹有几分相似。
“见过秦王。”
其中一人声音沙哑,缓缓抬头。
“你是哪位?”
林远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十二峒?”
他忽然冷笑一声,
“十二峒不是避世不出吗?怎么,如今也耐不住寂寞了?”
他绕着两人踱步,忽然伸手,一把扯下那个小个子黑袍人的斗篷。
“本人?!”
斗篷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东瀛面孔,扎着标志性的小辫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被你发现了!可恶的林远!不要揪本人的小辫子!”
本人气急败坏地跳脚。
林远嗤笑一声,松开手:
“来找我干什么?活不下去了?我可以给你个活干。”
“本人才不留在这里!”
本人抱臂冷哼,
“本人和这老头来,是让你救人!”
“救谁?”
林远挑眉。
本人深吸一口气,眼神罕见地凝重起来:
“蚩梦。”
空气骤然凝固。
林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她怎么了?”
黑袍老者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万毒窟,巫王。”
…
“钟小葵。”
“臣在。”
“你要监督好新政的实施,不听话的,让王彦章镇压。”
林远翻身上马,抓着奖赏,将佩剑挂在腰间。
“殿下,臣派些锦衣卫吧。”
“不用。”
林远直接拒绝,锦衣卫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况且,他也不需要人保护了。
“殿下,之前女帝已经让臣派锦衣卫暗中保护蚩梦姑娘,只怕是出了变故,见了锦衣卫,殿下可细细询问事情经过,殿下放心,凡是锦衣卫之人,皆看过殿下画像,您的玉佩也可以证明身份。”
“这么周全?那要是有人长的和我很像,又拿了我的玉佩呢?”
“殿下记住暗号就好了。”
“什么?”
“刀山火海皆无惧,唯向秦王誓忠魂。”
林远眨着眼睛,
“这么,明显吗?额,啧。”
“臣对殿下永远忠心不二,锦衣卫也是,若有异心,必杀之。”
“好了好了,这些天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赏你,真是苦恼。”
“无需赏赐。”
“不不不,要不,钱财?你自己说吧。”
“臣在殿下身边,已是知足。”
“好了好了,一股子官味儿。”
林远驾马离开,本人气急败坏的原地跳了起来,
“八嘎!我们呢!”
“二位,在秦国寻个生计吧。”
钟小葵带走本人和那老头,
书房里的女帝托着脸颊,
“还以为我也可以去外面闯荡呢,现在要替你管着秦国,唉。”
…
林远牵着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四周雾气弥漫,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铜铃声。娆疆的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隐在薄雾中,偶有苗民警惕地打量着他这个外乡人。
一个穿着绣花裙的苗女倚在竹楼下,笑吟吟地冲他招手:
“这位阿郎,长的俊俏,是要打桩吗?”
林远嘴角一抽,摇了摇头。
“打桩”在暗语里是嫖娼的意思,他林远可是正经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胡来。
苗女见他拒绝,也不恼,歪着头又问:
“那,你是要去干嘛?”
“找人,万毒窟怎么走?”
苗女脸色骤变,瞪大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盯着他。
“前些日子说是万毒窟那里有大事,乱的很呐!”
她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
“你还是别朝南走了,最近那边……不太平。”
林远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哦,好吧。”
苗女见他执意要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竹楼,再没多劝。
林远牵着马继续前行,心里却在琢磨。
“娆疆有三大术,赶尸、巫蛊、落花洞……”
赶尸他见过,湘西一带的术士能驱使尸体行走;巫蛊更不必说,蚩梦就是此道高手。可这“落花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传闻中,落花洞女是山神的妻子,被洞神选中后,便会痴迷于山洞,最终消失无踪。
“有机会倒要去见识见识。”
他低声自语。
…
林远蹲在路边摊前,神神秘秘地凑近卖糍粑的老妪:
“刀山火海皆无惧...”
老妪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他一眼:
“傻逼?”
“啧。”
林远懊恼地抓抓头发,
“这暗号也太...”
正嘀咕着,突然被人拽进小巷。
“殿下,随臣来。”
身着苗装的男子将他拉到柴房后,单膝跪地:
“臣,陆柄,锦衣卫戎州指挥使,参见。”
”等等!”
林远瞪大眼睛,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
陆柄抬头时眼含热泪:
“三年多前,臣在东川,见那董璋横行霸道,欺辱百姓,有心杀贼,却是孤掌难鸣,蜀王孟知祥派军队平暴徒,百姓揭竿而起相助,后得知,是殿下的建议,才让东川百姓早些脱离火海,半年前,钟指挥使找到臣,赐臣戎州指挥使。”
他擦了擦眼泪。
“又听闻殿下施仁政,收留流民百姓,开仓济粮…”
“停停停!”
林远浑身起鸡皮疙瘩,
“蚩梦的事,你也知道吧?”
“属下便是负责此行保护行动的人,蚩梦姑娘并无事,据说要去南面的九黎寨拉拢寨主,去万毒窟救人。”
“那本人那个家伙怎么说她被抓了?”
陆柄继续说道:
“那二人怕蚩梦姑娘有事,私自主张前往长安面见殿下,臣,没有阻拦。”
“哦,这样啊,不怪他们,蚩梦这家伙,招呼不打就跑了,好了,带我去见她。”
“好,臣还需隐藏,到了地方,便不露面了。”
“嗯,对了,陆柄,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暴露,不用顾忌我的安危,锦衣卫的人,个个忠心,我不想有什么伤亡。”
“臣怎敢,我等的任务,便是护秦王周全。”
“听我的,去吧。”
“刀山火海皆无惧,唯向秦王誓忠魂。”
…
林远站在竹屋前,眯眼打量着拦在门口的苗疆汉子。
“你是谁?”
汉子警惕地盯着他。
“你管我?”
林远咧嘴一笑,身形突然模糊。
“嗖!”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林远已闪到他们身后,径直推门而入。
“大胆!”
屋内数人霍然起身,屋外两人也抄起兵器冲来。
林远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
“不要动手。我不会杀你们,可你们也不会好受。”
“放肆!”
为首的壮汉抡起弯刀就要劈下。
“快住手!快住手啊!”
“砰!”
竹门被猛地撞开,本人和极乐老头跌跌撞撞冲进来,
“这是我们找的帮手,”
“帮手?”
林远身形一闪,已扣住巨汉右手食指,巨汉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不信?”
“信信信!”
“带路。”
林远突然松手。巨汉沉默地走到竹楼角落,掀开兽皮地毯。地板下紫雾翻涌,露出条幽深甬道。
林远沿着石阶走下,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蛊虫的腥气。昏暗的地宫内,几个黑袍人围成一圈,中间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跳着古怪的舞步,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蚩梦,干嘛呢?”
舞者猛地顿住,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俏脸:
“小锅锅?!”
紫眸瞬间亮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扑进林远怀里,
“你咋锅来喽?”
“是我们的功劳哦~”
本人和极乐搓着手凑上来邀功。
蚩梦立刻变脸,揪住本人耳朵:
“哪锅叫你们去找他的!”
“哎哟哟姑奶奶轻点!”
林远捏住蚩梦气鼓鼓的脸蛋:
“倒是你,招呼不打就跑?”
“我、我...”
蚩梦突然结巴起来,手指绞着衣角,
“你又要管秦国又要哄女帝...袁天罡都死了,我老爸肯定...”
“等会儿!”
林远突然提高嗓门,
“再急的事能比你的命重要?现在全天下谁敢动我的人!”
“那你倒是早点来啊!”
蚩梦踮起脚吼回去。
两人鼻尖对鼻尖吵得正欢,旁边黑袍壮汉突然重重咳嗽:
“十二峒办事,尔等怎敢”
“装!继续装!”
蚩梦甩手就扔出只毒蝎,吓得那人连连后退,
“都给我,滚!”
转眼间这里只剩他们二人。蚩梦背过身去,银饰在昏暗里闪着微光。
“巫王那老东西...”
林远从后环住她,
“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他...”
“我晓得。”
蚩梦声音闷闷的,
“就是不想总拖累你嘛...”
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垂:
“那救完你老爸,跟我回长安生胖娃娃?”
“呀!”
蚩梦捂住通红的脸,
“你、你不是只喜欢女帝吗?”
“现在我说了算。”
林远得意挑眉,
“才不看她脸色。”
本以为会等到少女羞涩的回应,谁知蚩梦从指缝里露出狡黠的笑:
“小锅锅,你咋锅这么不要脸嘞?”
…
林远和蚩梦躲在竹丛后,看着通文馆的人马大摇大摆走向寨门。那腰牌上的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李嗣源的手伸得够长啊。”
林远冷笑,指尖剑气隐现。
蚩梦突然拽住他:
“快看!”
寨门前,通文馆的人刚喊完话,整个商队竟像被雾气吞噬般凭空消失。林远瞳孔骤缩,这,发生了什么?
“先进去!”
蚩梦拉着他大步走向寨门,银铃脆响中昂首喝道:
“万毒窟圣女蚩梦在此!”
满脸横肉的寨主堆着笑将二人迎入大堂,酒席摆满山珍。蚩梦刚要动筷,林远的剑鞘突然压住她手腕。
“巫王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远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
“连圣女都敢算计?”
寨主脸色骤变,拍案而起:
“给我。”
寒光闪过,林远的剑尖已抵在他喉间:
“才这么一下就要动手,按耐不住。”
“你,你是谁?”
“记住,孤,秦王林远。”
“秦王?你,你这个中原的王侯!枫叶之辱,我必当报仇!”
“枫叶之辱?”
林远懵了,这是什么?
“当年,我先祖蚩尤逐鹿之战败于黄帝,背着枷锁徒步两千里,血液染红,造就了一片枫林,蚩尤后人来到十万大山,才有了我族。”
“哦,这样啊,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打的蚩尤,还有,这几千年的事了,你也信啊?”
“住嘴!你们这些可恨的中原人!”
“麻烦。”
林远指尖一动,长剑封喉,寨主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鲜血溅上林远的靴面。他甩了甩剑锋。
“你们几个,也要送死吗?”
暗处的刺客缓缓出现,有些犹豫。
“之前,那些通文馆的人呢?”
“被,被关在地牢里。”
“囚笼里的人呢?”
“也在地牢,是,是毒公要的,我们只负责羁押。”
“哦?带我去,还有,毒公是谁?”
那人实话实说:
“就是万毒窟的主子。”
“不是巫王吗?”
蚩梦这才扯了扯林远的袖子:
“娆疆这边叫他毒公,中原那边喜欢叫巫王,一样的。”
潮湿的甬道尽头传来铁链声响。昏暗的地牢里,十几个通文馆杀手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隔壁牢房里关押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中原流民,他们惊恐地挤在一起。
“通文馆的人,你们为什么打晕?”
林远冷声问道。
“他们、他们太嚣张了...”
刺客首领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这些流民呢?”
林远突然暴喝,
“巫王要他们干什么?说!”
那刺客吓得双腿发软,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大侠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毒公就是让我们送人过来...寨主已经被您杀了,我是真不知道...”
林远沉默片刻,一剑劈开牢门锁链:
“把这些百姓都放了。要是死了一个...”
他缓缓举起染血的长剑。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他们出去!”
刺客连滚带爬地去开牢门。
林远走到昏迷的通文馆领队跟前,一巴掌狠狠扇下去。
“啪!”
那人猛地惊醒,刚要叫喊就被林远掐住喉咙:
“别叫。李嗣源派你们来娆疆干什么?说!”
“我死也不会...”
林远冷笑一声,指尖在他穴位上重重一点。那人顿时面容扭曲,发出痛苦的呻吟。
“蚩梦,下蛊。”
少女笑嘻嘻地掏出一只血红的小虫。
“我、我真的不知道...”
领队疼得满地打滚,
“晋王就是让我们抓流民送到这里...我是真不知道要干什么啊...”
“李嗣源现在在哪?”
“去找...找巫王了...”
林远眯起眼睛:
“你骗我。李嗣源明明在洛阳,这个节骨眼他敢分神来娆疆?”
“我真不知道啊!”
剑光一闪,通文馆杀手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走出地牢,林远和蚩梦回到九黎寨大堂。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人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餐。烛火摇曳中,林远的眼神愈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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