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轰炸机群如同一群带来死亡的秃鹫，不断将航空炸弹倾泻在日军第十四师团狭小的包围圈内，爆炸的火光和浓烟几乎遮蔽了天空。
加藤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初雪”的脖子，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
这匹受惊的骏马根本不受控制，只是一个劲地朝着北面，也就是枪炮声相对稀疏的方向狂奔。
刚开始，加藤还能试图控制方向：“‘初雪’！停下！快停下！那边是支那人的阵地！不能去啊！”
眼看着先锋军那蜿蜒的战壕越来越近，加藤的声音彻底变调了：
“雅蠛蝶！雅蠛蝶！塔斯开忒！塔斯开忒！”
此刻，先锋军的士兵们大多窝在战壕里，听着头顶飞机的轰鸣和炸弹的爆炸，等待着轰炸结束的信号。
一个耳朵特别尖的老兵赵二狗疑惑地说：“诶？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救命？还是个公鸭嗓子。”
趴在他旁边，正小心擦拭着手中狙击步枪的陈默头也不抬：“放屁！周边的老百姓早半个月就转移干净了。这时候，该喊救命的只能是挨炸的小鬼子。”
赵二狗挠了挠头：“我说的就是鬼子在叫救命啊！”
陈默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二狗：“鬼子喊救命你能听懂？你什么时候偷学的东洋话？”
“嗨，咱不懂多少，就会那么两句！”赵二狗梗着脖子，“什么‘米西米西’、‘死啦死啦滴’，还有这‘雅蠛蝶’、‘塔斯开忒’，准是喊救命和不要！你听！”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喊叫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陈默眉头一皱，抓起身边的狙击步枪，借助光学瞄准镜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镜圈里，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正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一匹白马背上，朝着己方阵地狂奔而来。
“嘿！还真有个不怕死的鬼子！”陈默冷笑着，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够猖狂啊，敢单枪匹马冲阵？真当老子手里的枪是烧火棍？”
旁边的连长也被惊动了，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好马！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唉！老陈！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陈默手指一顿，疑惑地看向连长。
连长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咱们把他活捉了！连人带马，送到师部去！师座最喜欢这种宝马了！当然，那个鬼子也不错，正好抓个‘舌头’，审问一下包围圈里鬼子的情况！”
“连长，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想要人还是想要马？”
“废话！当然是都要！”连长嘿嘿一笑，拍了拍赵二狗的肩膀，“老赵，机会来了！你不是总吹嘘在老家逮牲口是一把好手吗？带上几个人，跟我上！记住，首要目标是那匹马，千万别伤着了！那个鬼子，尽量抓活的！”
赵二狗顿时来了精神，把步枪往背上一甩：“放心吧连长！瞧好了！保证给您囫囵个地弄回来！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去牵马抓舌头！”
顿时，七八个身手敏捷的老兵跃出战壕，在赵二狗的带领下，朝着那匹策马奔腾的白马包抄过去。
……
师指挥部里，张怀远正和高峰对着地图研究下一步的进攻路线，张驰就风风火火地一头闯了进来。
“师长！师长！大喜事！咱们从鬼子那儿缴获了个大宝贝！”
张怀远打趣道：“什么宝贝瞧把你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难不成你小子运气好，抓了个日本娘们？我可告诉你，有纪律，不能私藏，得充公！”
“呸！什么日本娘们，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张驰连连摆手，随即又眉飞色舞起来，“是马！一匹真正的宝马！您没看见，那身姿，那线条，啧啧，比娘们儿可带劲多了！”
“哟呵？”张怀远这才来了兴趣，放下铅笔，“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走，看看去！”
指挥部外面的空地上，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官兵。
人群中央，一匹神骏非凡的白色战马正不安地踏着蹄子，一个老兵正拿着根胡萝卜小心翼翼地喂它。
旁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卫兵加藤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见师长来了，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
张怀远走上前，仔细端详着这匹白马，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脖颈和强健的肌肉，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哎哟，蹄至膝、关节粗壮，胸肌开阔，确实是匹难得的好马！”
张驰赶紧凑上前表功：“师长，审过了，这小鬼子是土肥原贤二的贴身卫兵！他说这匹马是土肥原的心肝宝贝，叫什么‘初雪’，金贵得很，吃的比人都好！要我说，宝马配英雄，这匹马，就该归咱们师长您来骑！”
张怀远闻言，故意板起脸，摆摆手：“这不太好吧？我一个不怎么上前线的师长，骑这么好的马有什么用？应该按照按需分配的原则，优先配给前线的侦察部队或者骑兵弟兄们嘛。”
他话音刚落，旁边牵着马缰绳的赵二狗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不成啊师长！这马长得太嚣张了，通体雪白，目标太大！
谁骑着它上前线，那不立刻就成了鬼子机枪的活靶子？咱们可不是赵子龙，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要我说，它就适合待在安全的后方！”
张驰立刻心领神会，接过话头：“老赵说得对！师长，您骑这匹马，那可不是为了个人享受，这是关乎咱们整个106师脸面的大事！
您想啊，以后友军来观摩，或者上面的大员来视察，看到您骑着这样一匹缴获自日军师团长的宝马，那得多提气！多长脸！”
张怀远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颇为为难”，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嗯，你要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为了咱们106师的集体荣誉，那我就答应了，以后这匹马，就作为咱们师部交通工具吧。”
“对了，这马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驰连忙回答：“这小鬼子说，土肥原给它起名叫‘初雪’，我一听就觉得不好，太娘们唧唧，文绉绉的，不符合您这沙场悍将的形象！
唉，我给它想了个新名字，那三国里的赵子龙，骑的不是叫夜照玉狮子吗？咱们这匹也是白的，干脆就叫白虎！您看，多霸气！多有杀气！”
张怀远听得直皱眉头：“白虎？你这什么起名水平？一点意义和内涵都没有！”
他背着手，围着白马踱了两步，朗声道：“依我看啊，这匹马是土肥原贤二的爱马，咱们现在缴获了它，就应该起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时刻提醒我们取得的战果。”
“我决定了，以后这匹马，就叫——‘土肥圆’！”
全场先是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奇葩的名字给镇住了。
突然，不知是哪个机灵鬼率先反应过来，猛地鼓了一下掌：“好！好名字！师长起名就是有水平！”
紧接着，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哄笑声：
“哈哈哈！土肥圆！好！贴切！”
“以后咱们就说，骑着小土肥圆，去打老土肥圆！”
“这名字绝了！师长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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