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清晨推开村委会的门,公告栏上的文明公约,刚刷了新浆糊。李二狗蹲在墙角,正用抹布擦掉昨夜不知谁划的歪斜刻痕。他抬头看了眼陈默,没说话。只是把抹布拧干,继续沿着边角擦拭。
花田那边传来动静。林晓棠带着几个孩子在补波斯菊,每家认领一垄,名字写在小木牌上插在地头。前两天的倒春寒冻坏了一片花苗,陈默从公共事务基金里拨了八百元,当天就把新苗运了回来。没人再问“种花能当饭吃”,因为账目清清楚楚贴在公告栏第三行:苗木采购,实付786元,经手人李二狗,验收人林晓棠。
赵铁柱在民宿最后一间客房里接电线,嘴里叨着半截铅笔。水电图纸是他自己画的,但村里电压不稳,空调和热水器总跳闸。他正蹲在墙角拆配电箱,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老同学打来的。”他走出来,把手机递给陈默,“说他带朋友来玩,一个是搞文旅的,一个做生态农业,都在车上等着了。”
陈默接过电话,那边声音嘈杂。“陈默啊,我们已经到镇口了!听说你在这儿搞出名堂了,必须来看看。人不少,六辆车,三十多个,能住下吧?”
“能住。”陈默说,“民宿五间房,村民空房还能腾出七八间,饭也管。”
“太好了!你准备准备,我们两小时到。”
电话挂断,,赵铁柱皱眉:“三十多人?现在这条件,热水都未必够。 ”
“够不够都得接。”陈默掏出笔记本,“先调人,铁柱你带两个电工,把每户的热水电压在核一遍。哓棠那边,把培训过的村民都带上,分组轮班。”
林晓棠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新印的记录本。“已经安排了,清洁组、接待组、餐饮组,都是上过培训课的。今天起,每户接待游客,必须登记服务内容,月底统一结算。”
“还得有标准。”陈默翻到笔记本一页,“热水温度不低于四十度,床单必须一日一换,餐食留样四十八小时,谁出问题,谁负责。”
林晓棠点头,把记录本分下去。
李二狗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捆尼龙绳。“民宿门口那片菜地,得围起来。刚才有小孩跑进去踩了青菜,李老头差点动手。”
“围。”陈默说,“但别拦死。划出一小块当体验区,让游客摘菜,收点费,给李老头当损失。”
“他肯。”林晓棠问。
“肯。”陈默说,“昨天议事会上他没反对制度,说明心里松动了。这种事,得让他自己提出来才算数。”
中午前,花田边立起了木牌:游览区和生产区,箭头分明。李二狗带着三个年轻人,把旧竹篱拆了重编,围出一块二十平米的菜园,挂上“亲子农趣角”牌子,下面写着:采摘收费五元,所得归农户。
第一辆车进村时,太阳正斜。车门打开,七八个穿着冲锋衣的人下车,举起手机四处拍。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直奔花田,蹲下捏了捏泥土,回头喊:“这土质真不错!你们看这有机质含量!”
陈默迎上去,握手寒暄。老同学拍着他的肩膀:“没想到你真干成了。”
“刚起步。”陈默说,“房间都收拾好了,先安顿人,饭一会儿就好。”
村民家的灶火陆续升起。腊肉、野菜、土鸡,都是自家产的。一个小孩端着碗追鸡,差点撞翻灶台,被母亲一把拉住。旁边游客笑着拍照,说“这才是乡下味”。
晚饭后,陈默召集民宿协管会。林晓棠拿出记录本:“五间房全部住满,村民家接待了十二人。餐饮收入合计一千六百元,按比例分到各家。”
赵铁柱咧嘴:“比我工地上干一天强。”
“这才刚开始。”陈默说,“但问题也出来了。”三户人家反映游客乱扔垃圾,烟头都扔到菜地里。
林晓棠翻到一页:“还有两个孩子踩菜,农户有意见,虽没有闹大,但得有规矩。”
“明早贴告示。”陈先生说,“文明公约加一条,禁止进入未开发区域,违者取消采摘资格。”
李二狗突然开口:“我带人巡。”
所有人都看他。
“晚上八点后,我和柱子他弟、王家老三,轮班。捡垃圾,也劝人。”他顿了顿,“公告栏我天天擦,村里干净了,才算真改了。”
没人笑他。上个月他还蹲在村口抽烟没人理,现在他站在灯下,说话有回音。
第二天一早,文明公约更新,村民手绘的漫画贴在路口:一个小孩往草丛里扔塑料袋,头上打叉;一家人排队进农趣角,每人手里拿着小篮子。李二狗带着巡护队,每人发了竹架子和布袋,早晚各一趟。
游客越夹越多,第三天,一辆大巴停在村口,下来一群摄影爱好者。他们不进民宿,只架三角架拍花田。陈默没拦,让林晓棠带人送了两壶茶。
傍晚结账,摄影队留下三百元茶水费,说“青山村有规矩,不能白喝”。
林晓棠把钱登记进公共账户,抬头对陈默说:“有的人开始问,能不能租地种有机菜。”
“问的人是谁?”
“县里的,姓张,做生鲜配送的,今天跟着旅游团来的。”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风已经吹进来了。
第五天,亲子农趣阁爆满。六个农户轮流开放菜园,小孩摘菜,大人拍照,每户收五十元体验费。李老头第一次笑出声,说“原来踩我菜的人,还能给我送钱”。
民宿客房的记录表上,游客留言越来越多:“床很干净”“早餐有野菜”“孩子第一次摸到小鸡”。
陈默每天晚上翻看,一条条记下。有说热水器水小的,他第二天就让赵铁柱调增压泵;有说蚊子多的,林晓棠立即联系县里采购驱蚊灯,从公共基金支出。
李二狗的巡护队扩到五人。他们不光捡垃圾,还帮游客指路、照看小孩。有人递烟,他们摇头:“村规,执勤不抽烟。”
一个游客问:“你们是保安?”
李二狗指着臂上的纹身:“以前是混的,现在,是护村的。”
那人愣住,随即掏出手机拍下他胸前的红袖章。
周末,游客突破百人。村口停满私家车,农家乐连开三桌。陈默站在公告栏前,看新贴的账目公示:本周旅游收入合计八千二百元,其中民宿两千四,餐饮三千六,体验项目两千二。
林晓棠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下周有两拨团队要来,一拨是亲子研学,一拨是写生团,他们问能不能住三天,做深度体验。”
“能。”陈默说,“但得加规矩。住三天的,必须参与一次农事,算进服务积分。积分能换土产。”
“积分。”林晓棠眼睛一亮,“可以做成小木牌,每完成一项,盖个章。”
就叫“青山任务卡”。陈默翻开笔记本,“第一项:捡十件垃圾。第二项:摘菜不踩垄。第三项:帮老人挑水。”
林晓棠笑了,小孩肯定抢着做。
傍晚,李二狗在公告栏下钉新通知:田野巡护队招募第二期,优先录用有孩子的家庭。
他刚钉好,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骑手摘下头盔,是镇上的快递员。
“陈默在吗?你买的药到了。”
陈默接过,签字。快递员没走,指着花田问:“这真是你们?网上都传疯了,说‘青山村是最美乡野打卡地’。”
陈默没应声。他把药放进村委会抽屉,转身走向民宿。
客房灯都亮着。游客在院子里喝茶,笑声不断。一个孩子拿着刚摘的小番茄跑过花田,准备踩进巡护队画的“步行道”白线内。
林晓棠站在廊下,手里拿着新印的“任务卡”样本。她抬头看陈默,把卡片递过去。
陈默接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完成三项任务,可兑换野蜂蜜一瓶。”
他用笔在下面加了一条:或换取一次木工体验,由陈氏木坊提供。
林晓棠看着那行字,没说话。
陈默把笔放回她白大褂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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