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清晨六点。
天刚亮，城市却死一样安静。
一辆军用悍马，缓缓行驶在空无一人的主干道上。
莫盖坐在驾驶位，单手扶着方向盘。
他旁边，韩琳一身作战服，坐得笔直。她的视线，不停扫过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窗户。
悍马车顶，那个黑色的，蜂巢状的“次声波共鸣器”被牢牢固定着，像一个沉默的怪兽。
车内的收音机在广播。
“……请市民朋友们注意，请市民朋友们注意。经专家确认，我市已完全恢复正常，不存在任何生物危害。为进一步净化室内有毒环境，请大家立即打开窗户……”
女播音员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一遍又一遍。
“有效果吗？”莫盖开口问。
韩琳摇了摇头，她指着路边一栋高层居民楼。
“你自己看。”
莫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三百多户的窗户，只有不到十户，开了一条小缝。
更多的，是窗帘后面，一张张窥探的脸。
怀疑，恐惧，不安。
就在这时，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韩琳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一队十二人的士兵，从街角拐了出来。
他们没有穿防护服。
没有穿上衣。
十二个年轻的士兵，光着膀子，只穿着军裤和作战靴。他们背着枪，昂着头，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街道中心线，徒步巡逻。
阳光照在他们流着汗的皮肤上。
莫盖看见，那些窗帘后面的眼睛，都聚焦在了这队士兵身上。
“命令已经下达了。”韩琳的声音有些干，“羊城所有地面部队，超过两万人，全部以这种方式，进入市区。”
悍马车继续向前。
一队又一队光着膀子的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就像一根根行走的人形“安全”标杆，插进了这座被恐慌笼罩的城市。
“有用了。”莫盖看着那些窗户。
一扇。
两扇。
之前紧闭的窗户，开始慢慢打开。
先是一条缝，然后是半扇，最后是整个敞开。
人们的信任，正在被这种最原始、最直观的方式，一点点赢回来。
“他们……他们相信了。”韩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她看着窗外那些士兵，又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莫盖。
这个男人的计划，正在以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准地运行着。
莫盖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
这里是几片大型居民区的交汇点，四周全是高楼。
他抬起头，扫了一圈。
越来越多的窗户被打开。
市民们拿着手机，对着楼下巡逻的士兵拍摄。
恐慌的气氛，正在消散。
时机到了。
“坐稳了。”莫盖说。
他伸出手，在操控台一个红色的按钮上，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震动。
车顶那个黑色的共鸣器，表面那些蜂巢一样的孔洞里，一圈微弱的蓝光，亮了一下，然后熄灭。
韩琳紧张地看着四周。
一秒。
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失败了？”她下意识地问。
莫盖没理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
“看那。”
韩琳猛地转头看去。
是亿万只蚊子汇聚成的黑色洪流！
它们像疯了一样，从一扇扇窗户里挤出来，在空中汇成一团，然后直直地朝着悍马车的方向扑来！
“我的天……”韩琳的脸，白了。
但这只是开始。
下一秒。
她周围所有的居民楼，所有打开的窗户。
一扇接着一扇。
“嗡——”
无数道黑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升起，在空中汇聚，变成一朵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层。
那云层翻滚着，咆哮着，目标只有一个。
莫盖这辆车。
“开火！开火！”
楼下，那些正在巡逻的士兵，被这地狱般的景象惊呆了。
带队的军官反应过来，对着天空开始射击。
街上，响起了市民的尖叫。
刚刚被安抚下去的恐慌，以一百倍的强度，重新爆发！
韩琳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她看着那片压过来的黑云，手心全是汗。
“别动。”
莫盖的声音响起。
韩琳转头，看到莫盖靠在座椅上，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它们飞不过来。”
话音刚落。
“咻——”
一直悬停在悍马车周围，如同护卫一样的那二十台黑色“蜂群”无人机，动了。
它们化作二十道黑色的闪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接迎向了那片巨大的蚊群黑云。
一台“蜂群”一头扎进黑云。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蓝色电弧，以它为中心，闪了一下。
瞬间。
那片区域的黑云，就像被橡皮擦掉一样，凭空消失了一大块。
没有爆炸。
没有声音。
只有烧焦的尸体掉下来。
紧接着。
第二台无人机扎了进去。
又是一片黑云被抹除。
第三台，第四台……
二十台无人机，像二十个最高效的清洁工，在那片巨大的黑色画布上，疯狂地擦拭。
每一次闪光，都代表着数以百万计的死亡。
一场无声的，优雅的，降维打击式的屠杀。
天空，重新亮了起来。
街上的尖叫声，停了。
那些士兵，放下了手里的枪，呆呆地看着天空。
窗户后面，那些市民，举着手机，也呆呆地看着。
他们看着那片代表着死亡的黑云，正在以一种超越他们理解的方式，被飞速“净化”。
不到五分钟。
天空，恢复了蓝色。
最后一只蚊子，也被一道蓝光分解成了粒子。
二十台黑色的“蜂群”，完成了任务，重新回到悍马车周围，安静地悬停着。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韩琳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天空，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莫盖。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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