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也不是说日军攻城就所有人都在城里防守，城外就没人了。
城外各处现在也依旧在进行穿插战斗。
谢景行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七分。
他对纪平安道：“先去吃口饭，顺便研究下买多少武器弹药分出去。”
纪平安点点头：“好。我拿点罐头出来，随便吃一口。”
这时候也不适合开火，有什么吃什么，有罐头搭配一下就算是奢侈了。
纪平安拿了行军干粮和罐头给陈铁峰他们几个人分下去，他则跟着谢景行去了指挥室。
刚进门就看见沙盘旁的藤椅上站起个人，是林静姝。
日军兵临城下，谢景行为了林静姝的安全，让她就在指挥部旁边的中央医院帮忙，好随时找到她。
此刻难得日军停止进攻有了些空隙时间，她就过来了。
“平安来了。”她笑着招呼纪平安过去，将手里的饼干塞进他手里，“中午吃饭了吗？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纪平安接过饼干，唇角微扬：“谢谢静姝姐。”
他特别喜欢林静姝。
可能是她总是笑眯眯地也很照顾他，让他觉得她好像真是他亲姐姐一样，感觉特别亲近。
他将手里之前拿出来的牛肉罐头举起来笑道：“我正好要和景行哥一起吃饭呢，静姝姐也来尝尝这个牛肉罐头，应该比光吃饼干好吃些。”
林静姝看着罐头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每天都吃不好呢，这伙食看着还是挺不错的嘛。”
谢景行拉着林静姝坐在身边笑着说：“多亏了平安，这都是他给指挥部的，你多吃些，看起来瘦了。”
林静姝看向身边的男人，微微点头：“好。”
谢景行心疼她，却不知她更心疼他。
他眼底布满血丝，眼睑下泛着青黑，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微微有些垮塌，带着满满的疲累感。
或许外人看不出他此刻有多难受，她却很清楚。
她本不想让他担心，却还是没忍住。
“景行，” 她轻轻叫他，“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谢景行转过头看她。
这一次他没有掩饰眼底的倦意，片刻后他笑着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发。
“好。”他温柔道，“等将日本人赶出去，我带你去紫金山看日出。”
“嗯。”
纪平安尽量将自己缩小成一团，默默吃饭。
他刚刚就应该在看到林静姝也在时，放下罐头转身就走。
现在在这里真是坐立难安。
以前没体会过单身狗被欺负的感觉，现在可算感觉到了。
“报告！”
王锐冲进指挥室，将这个奇怪的气氛彻底打破。
“日军对中华门、光华门发动毒气攻击！”
林静姝刚递到谢景行手边的罐头撞在桌沿，汤汁溅出洒了满地。
谢景行猛地站起身，神色间布上了寒霜。
“说清楚！”
王锐颤抖着嗓音汇报。
“日军73化学联队配属第16师团炮兵群，在秦淮河滩头阵地架设了36门九五式野炮，专门负责发射毒气弹。”
“中华门、光华门守城的弟兄没配戴防毒面具，现在好多人捂着喉咙倒在城墙上，根本没有办法组织有效进攻。”
谢景行眼底血丝更浓，他厉声问：“现在风向是哪里？！”
“偏北风！”
“毒气云团正在覆盖中华门瓮城，光华门西侧也开始有烟雾了！”
林静姝散落在脸颊旁的乌黑的发丝，随着她身体的抖动而微微颤动。
“他们怎么敢……”
她的声音发颤，语气满是荒谬和愤怒。
“城内还有五十多万平民，美国大使馆、德国领事馆都没撤，他们怎么敢在这种地方放毒气？！”
谢景行愤怒地唇线紧抿，只是他很快恢复镇定，看向王锐问：“城内一共有多少宪兵。”
王锐还没回答，萧鸿儒推门而入。
显然他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过来，正好听到谢景行的问话。
他脸色凝重地回道：“城内宪兵第2团、第5团、第10团以及宪兵教导第二团，总共还有约6500人，但能立即投入战斗的可能不到5000人。”
毕竟宪兵5团中还包括了警卫部队1000人，他们还要留在指挥部守卫不能轻易离开。
5000人……太少了。
谢景行的目光转向纪平安。
纪平安心领神会，向前一步说：“我在通济门附近的仓库里有m38防毒面具，数量足够装备宪兵队和守军，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开门拿。”
商城的m38防毒面具一具才4元钱，他现在的钱没办法让城里所有百姓都配备上，但让守军全都戴上不成问题。
谢景行看向纪平安，就见他也看过来对他微微颔首。
谢景行立刻明白，他这是要先买防毒面具，并且要放在距离两座城门最近的地方好方便守军装备。
他皱眉问：“一定要你去开门吗？”
纪平安神色严肃，颔首道：“一定，只有我有钥匙。”
谢景行沉默。
纪平安的意思他明白了，只有他亲自到附近，防毒面具才会出现在那里。
片刻后，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警卫部队留下五百人，其余跟随宪兵队随同平安去取面具，2团、5团的顶上中华门，第10团以及宪兵教导第二团顶上光华门，配合替换守军顶住日军进攻，将防毒面具送进去撤离中毒士兵。”
他看着纪平安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开了门你就立刻撤回来。”
他很担心纪平安的安危，但如今整座金陵城都危在旦夕，他不得不做出如此决断。
纪平安颔首：“我明白。”
萧鸿儒皱眉：“城门附近百姓也还需要撤离，宪兵队都送上去谁来撤走百姓？”
王锐突然道：“我去找赵三彪，防毒面具给他们一部分，他应该会帮忙组织人手疏散平民。”
之前青帮或许会明哲保身，但如今日军同赵三彪有深仇大恨，他相信赵三彪一定会同意帮忙。
纪平安不知道刺杀他的日军凌晨还杀了小苏北，因此疑惑地看向王锐。
王上尉什么时候同赵三彪关系这么好了？
竟然还能说动青帮的人帮忙疏散人群？
谢景行点了点头：“好，你跟着平安一起去取防毒面具后立刻去找赵三彪。记住，一定要确保百姓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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