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巢武彦大将要求明日太阳升起前必须拿下金陵，他对松井少将也夸下了海口，说日落前就可以攻下码头，日出前整座金陵城都是囊中之物。
可现在太阳早已落山，雪越下越大，他的联队却还在中山北路寸步难行。
这是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的踩！
“大佐阁下，” 通讯兵佝偻着腰走进来，“华中方面军司令部再次来电，鹫巢大将要求即刻呈报进攻受阻原因，并严令若午夜前不能控制下关码头，将追究全体指挥官责任。”
佐藤猛地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责任？
他现在就想毙了情报部那些蠢货！
他们说下关只有溃散的败兵和手无寸铁的百姓，说守军都是群没有作战素质的宪兵废物，不足为惧。
可现实是江边全是St-5机关炮和重机枪！
华国军队的弹药就像是怎么也打不完似的，拼命往他的队伍身上发射！
小发艇无法靠近、轰炸机也不敢靠近！
这让他的联队怎么进攻！
“情报部的饭桶！”
他一脚将滚在地上的水壶给踹飞。
“给我接炮兵联队！把所有九二式步兵炮都调过来，对着下关码头齐射！就算炸平整个码头，也要把那些该死的机关炮炸哑！”
参谋眉头微蹙：“大佐阁下，步兵炮射程只有两千五百米，可华国军队的St-5机关炮能打三千米，我们的炮兵阵地会被反制……”
“反制？” 佐藤冷笑一声，眼里闪着疯狂的光，“鹫巢大将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攻下金陵！按我都命令去做！”
也就是毒气调派权在73化学联队他无权调派，不然他甚至想用毒气弹对着中山北路的街巷全覆盖发射！
让那些躲在房子里的华国兵和老百姓一起烂掉！
“告诉下面等炮队准备就绪就全线突击！拿不下下关码头，就都死在长江里喂鱼！”
*
纪平安靠在被炸变形的铁皮囤船后，盯着军需商城的可用余额磨了磨牙。
【可用资产：法币327元。】
刚才为了补上所有火力缺口，他的钱全投进去了。
“纪先生！东边的St-5炮管坏了！”
宪兵队长冲过来，焦急汇报。
纪平安叹气。
坏了他也没办法，没钱买了。
纪平安心里发沉。
宪兵本是维持秩序的部队，没受过正规的阵地战训练，就算给他最先进的武器，发挥出来的效果也有限。
刚才西边的沙袋工事被日军掷弹筒炸塌，三个宪兵抱着捷克式却忘了调标尺，打出去的子弹全废了。
直到陈铁峰冲过去亲自扣动扳机才把日军压下去。
现在能顶用的，除了陈铁峰他们几个人，就只剩谢景行派来的二十个警卫兵还有赵三彪带着的人。
东边的重机枪位哑了，又一个宪兵倒下了。
日军趁机猛攻，要不是很快有从挹江门退过来的伤兵顶上，那边已经破了。
草！
武器弹药不够用，人他妈的也不够用！
纪平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穿过来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江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疼得他整个人都发麻。
纪平安抬头望向江面。
雪一直在下，天很早就黑了江面上黑漆漆的，只有炮火偶尔照亮水面，还能看见几艘被打沉的日军小发艇的残骸在江里漂着。
也不知道外公和舅舅那边到底能不能来。
可就算能来，码头这边要是撑不住，船队来了也没办法靠近，他们还是走不了。
景行哥啊！
我都已经撑了快五个小时了！
你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再没有人来支援，他们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西边鬼子又冲上来了！快让人顶上去！”
“没有人了啊！”
宪兵队长和手下人的吼声把纪平安的思绪拉回。
纪平安往西边看，日军的黑影在火光里蠕动越来越近。
西边的火力点只剩两个宪兵，哪怕还有子弹，但只有两个人也没办法压住对面源源不断的火力。
日军的子弹还在往工事里扫，沙袋被打得噗噗冒土，最上面的一袋已经塌了半边。
西边是码头的侧后方，要是这里被突破，日军就能绕到St-5机关炮的盲区，到时候整个防线就会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再难补上。
纪平安刚要喊陈铁峰去支援，眼角却瞥见三个黑影从旁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纪平安眯起眼，就着火光认出领头是之前带头帮忙的男人，好像叫王大壮。
跟着他的几个都是今天帮忙修筑工事的青年。
“你们干什么！快回去！”
纪平安对他们大喊，生怕他们被日军的子弹扫中。
可王大壮他们像是没听见，反而跑得更快了。
很快三个人就摸到了工事后面，让里面正在努力拦截日军的两名宪兵愣了愣。
“别过来！危险！”
话都没说完，日军一梭子子弹就打在工事边缘，让他们不得不埋下头躲避。
王大壮趁机扑到一挺没有人使用的重机枪旁边，手在上面乱摸。
他刚刚特意观察过宪兵怎么操作，可轮到他好像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弹匣插了几次都没插准，急得他满头大汗。
日军又在雪地里冒了出来，离工事只有五十米远了。
领头的人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似乎在召集冲锋。
王大壮急了，反而将弹匣卡进去了。
来不及考虑，他双手攥住机枪那个d形握把就是一个用力。
什么都没发生。
咋没响？
王大壮愣了愣，对面日军又是一通扫射，让他不得不低头躲避。
旁边的青年摸过来大声喊：“你拽错了！拇指按这里！”
他按着王大壮的手用力下压。
哒哒哒！
重机枪响了，但因为没有瞄准子弹没一个命中目标。
可重机枪突然响了，却让正往前冲的日军猛地卧倒躲避！
王大壮眼睛一亮，尝试调整角度又是一梭子出去！
这一次终于打中了人，中枪的日军惨叫着向后撤退。
王大壮还来不及兴奋，砰地一枪被命中额头，仰头倒在战壕里。
他身边的青年脸色惨白却没有退缩，立刻接手机枪，继续射击！
他们既然上来就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只要他们没死光，这个地方的机枪就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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