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摩擦般的低沉轰鸣在腔室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震得人心头发麻。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沉重意念。
“凡人...安敢惊扰沉眠...”
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持续龟裂，更多的裂隙蔓延开来，从中喷涌出并非浊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沉重的土黄色能量，带着洪荒的气息。那双岩石眼眸缓缓上升，露出更多的部分——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质头颅，棱角分明，仿佛由整座山脉雕琢而成，上面覆盖着苔藓和古老的刻痕。
它的威压并非浊气那般充满侵蚀性和疯狂，而是如同大地本身般厚重、漠然，带着历经万古沧桑的死寂。
林薇在这威压下几乎无法呼吸，异化的右手剧烈颤抖，仿佛遇到了天敌。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后直接黑屏。
吴恕一步挡在她身前，新突破的《太玄经》第四重元气自主运转，暗金与银白交织的光晕撑开一片安全区域，勉强抵御住那恐怖的威压。但他能感觉到，这古老存在的力量层次，远超之前的殖魔核心，甚至比黑风谷的浊气之眼更加深邃难测。
“你是什么东西？”吴恕沉声问道，桃木剑斜指地面，剑身能量内敛，蓄势待发。
石质头颅上的眼眸毫无波动，意念再次轰入两人脑海：
“看守者...秩序的碎片...忤逆者...当湮灭...”
它的目光扫过吴恕手中那枚被净化的核心，漠然的意念中似乎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净化的力量...不该存于此时...错误...必须修正...”
话音未落，周围的大地之力骤然凝固！吴恕和林薇只觉得身体瞬间沉重了数倍，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连移动手指都变得极其困难！
这不是法术，而是近乎法则层面的压制！
“呃！”林薇当场跪倒在地，嘴角溢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吴恕也闷哼一声，双脚深深陷入地面。第四重的元气疯狂运转，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他试图调动刚刚初步融合的暴怒与荒诞之力，却发现这两种力量在对方那纯粹而古老的大地威压下，竟有些运转滞涩！
“挣扎...无谓...”
石质头颅缓缓张开巨口，其中并非黑暗，而是旋转的土黄色漩涡。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不仅针对肉体，更针对能量和灵魂！吴恕感觉自己的元气甚至精神力都开始不稳，要被抽离出去！
林薇尖叫一声，身体离地而起，被拽向巨口！
危急关头，吴恕左眼熔金之光大盛！暴怒之力虽被压制，但那不屈的意志反而被彻底激发！
“给我...开！”他发出一声低吼，不再试图精细操控力量，而是将刚刚融合的第四重元气、暴怒的破坏意志、荒诞的空间感悟，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强行糅合在一起，全部注入桃木剑！
桃木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浮现裂纹，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种混沌的、极不稳定的、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辉！
“斩！”
他艰难地挥动仿佛重若万钧的桃木剑，一道扭曲不定、色彩混沌的剑芒脱刃而出！这道剑芒所过之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出现无数裂痕，沉重的大地之力被强行撕开一道缺口！
剑芒并非斩向头颅，而是斩向林薇前方的空间！
咔嚓！
空间如同实质般被斩断！那股作用于林薇身上的吸力瞬间被空间裂痕隔断！她摔落在地，惊骇地看着身后那道缓缓弥合的空间黑色裂缝。
“...触及规则...更不可留...”
古老存在似乎因这超出预料的一击而微微动容，漠然的意念中多了一丝审视。它闭合巨口，吸力消失，但那双岩石眼眸骤然亮起！
两道凝练到极致的土黄色光柱爆射而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固化、晶化，仿佛要将一切都拉回亘古不变的岩石状态！
速度太快，范围太大，无法躲避！
吴恕一把推开林薇，双手持剑横挡，将混沌能量催动到极致！
轰——！！！
光柱狠狠撞上桃木剑！足以撕裂魔将级防御的混沌能量，在这两道古老光柱面前竟节节败退！桃木剑上的裂纹飞速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吴恕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身体被推得不断向后滑行，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对方的能量浩如烟海，质量极高，几乎是一种位阶上的压制！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吴恕考虑是否要再次冒险彻底释放双重人格时，他怀中的某样东西突然发热——是那枚得自黑风谷裂隙的浊晶！
这枚原本阴邪的晶体，在接触到古老存在那纯粹的大地之力后，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它剧烈震颤，散发出灰暗的光芒，一股贪婪、饥渴的意念从中传出！
“嗯？污秽之种...” 古老存在的意念首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一种极致的厌恶和...警惕？
它甚至微微后撤了少许，那两道恐怖的光柱都波动了一下。
机会！
吴恕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将那枚躁动的浊晶猛地按向即将破碎的桃木剑！
“你不是喜欢吗？给你！”
浊晶接触到他灌注剑身的混沌能量，如同饿狼见到血肉般，疯狂吸收起来！同时，它也贪婪地汲取着古老存在光柱中的大地之力！
桃木剑成了两者角力的战场，瞬间布满裂痕！
但下一刻，异变陡生！
吸收了两种截然不同力量的浊晶，猛然爆开！但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化作一个短暂的、极不稳定的微型黑洞！
嗡！
恐怖的吸力从黑洞中传出，疯狂拉扯着古老存在的力量，甚至将它射出的两道土黄光柱都扭曲、吞噬进去！
“窃取权柄...亵渎！” 古老存在发出愤怒的意念，那始终漠然的岩石脸庞上首次出现清晰的裂痕！它似乎对这浊晶衍生出的黑洞极为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它猛地切断了两道光柱的能量输送，巨大的头颅竟开始缓缓下沉，试图重新缩回地底！那黑洞失去了能量来源，闪烁了几下，迅速缩小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和那枚黯淡了许多、却隐隐多了一丝土黄纹路的浊晶。
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吴恕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看着即将消失的古老存在，强提一口气喝道：“你到底是谁？看守什么？秩序又是什么？”
那古老存在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意念断断续续传来：
“末日的钟声...已然敲响...苏醒者...不止我...”
“浊...非浊...净...非净...皆是...虚妄...”
“找到...源初之石...否则...万物...归寂...”
话音未落，它彻底沉入地底，裂缝合拢，仿佛从未出现。只有残存的恐怖威压和一片狼藉的战场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寂静降临。
过了许久，林薇才挣扎着爬起身，扶起几乎脱力的吴恕。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她声音依旧颤抖。
“不知道。”吴恕摇头，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手中那枚变得奇特的浊晶和布满裂痕的桃木剑，“但它说的东西...很重要。”
源初之石？末日的钟声？苏醒者？
还有，它似乎对浊气极度厌恶，称之为“污秽之种”，但又似乎对“净化之力”也抱有敌意？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比妖魔异变更加惊人的秘密。
“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报告。”林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吴恕点头，收起异变的浊晶和残剑。这次任务虽然险死还生，但收获巨大。不仅突破到第四重，初步融合人格，更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更深层的秘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化为废墟的工厂。外面的战斗已经停歇，山猫带着队员正在清理战场，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你们没事太好了！刚才地底突然传来恐怖的能量波动...”她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和吴恕手中几乎报废的桃木剑，脸色一变，“里面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吴恕沉声道。
返回基地的车上，吴恕闭目调息，仔细回味着与那古老存在的短暂交锋，以及它最后留下的信息。
《太玄经》第四重的奥秘在脑中缓缓展开，对能量、对空间、对神魂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意识海中那金、银两个光球内部，似乎有更深的意识在孕育。
那不是简单的副人格，更像是...某种雏形？
而那颗异变的浊晶，此刻安静地躺在他口袋中，散发着一种奇异平衡的能量波动，似乎同时蕴含着净化与腐朽、秩序与混乱两种对立特质。
它到底是什么？源初之石又在哪里？
回到第七分局，吴恕和林薇立刻被请到周长青的办公室。听完他们的汇报，尤其是关于那地底古老存在的部分，周局长久久沉默，脸色无比凝重。
“源初之石...苏醒者...”他喃喃自语，走到一幅巨大的华夏古地图前，手指划过几个神秘的标记点，“古老的预言正在应验吗？”
他转身，严肃地看着吴恕和林薇：“今天听到的一切，列为最高机密，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清道夫内部其他人。”
“局长，那到底是什么？”林忍不住问。
“我也只是猜测。”周长青叹了口气，“根据一些最古老的典籍记载，在我们所知的历史之前，还存在过多个纪元。每一个纪元终结时，都会有‘看守者’苏醒，执行某种‘归寂’程序。而‘源初之石’，据说是阻止这一切的关键。”
他看向吴恕：“你遇到的那个，很可能就是一名即将彻底苏醒的‘看守者’。它厌恶浊气，因为它代表的是上一个纪元的‘秩序’，而浊气是当前纪元‘混乱’的体现。但它同样敌视净化之力，或许因为那代表着‘变数’，可能干扰它的使命。”
吴恕若有所思：“所以，无论是妖魔还是人类，在它眼中都是需要清除的‘错误’？”
“可以这么理解。”周长青点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源初之石’。吴恕，这次你立下大功，3000贡献点和修炼塔权限即刻兑现。此外，我特批你无限期查阅档案馆‘秘藏部’的权限，那里或许有关于源初之石的线索。”
离开局长办公室，吴恕立刻前往修炼塔。
他急需巩固境界，彻底消化此战的收获，并尝试进一步融合人格，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修炼塔第三层，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能量浓度极高。吴恕开启10小时权限，沉浸于修炼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精光内敛，气息圆融。《太玄经》第四重彻底稳固，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意识海中的金、银光球也更加凝实，心念一动，便可调用部分力量，如臂指使。
他取出那枚异变浊晶和几乎报废的桃木剑。
“或许...可以这样。”他心有所悟，引动荒诞人格对空间的理解，将浊晶缓缓压向桃木剑裂痕最密集处。
银光闪烁，空间微微扭曲。浊晶竟如同流水般，完美地融入剑身裂缝之中，将其重新弥合！
一柄全新的桃木剑出现在手中——剑身暗金，却布满了银色的空间纹路和土黄色的古老刻痕，剑格处镶嵌着那枚平衡的浊晶，散发出奇异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吴恕轻抚剑身，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三种力量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以后，就叫你‘归墟’吧。”
他走出修炼塔，目光坚定。
档案馆秘藏部，或许就有下一步的答案。
而世界的真相，正等待他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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