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高爆弹狠狠啃噬在坦克侧面！
狂暴的冲击波与死亡破片瞬间撕裂了所有外露的武器与“眼睛”——机枪扭曲，观瞄粉碎！
炮塔舱盖如废纸般被掀飞，里面的生命在钢铁风暴中瞬间凋零。
这头钢铁巨兽彻底瘫痪，浓烟滚滚，如同垂死巨兽发出最后的悲鸣。
“柱子哥！”
奎子的吼声穿透炮火的喧嚣，带着炽热的亢奋。
“说！”
柱子坐在炮弹箱上，翘起的二郎腿悠闲晃荡，仿佛身处后院而非战场。
“让弟兄们都过过瘾！这靶子打着多痛快！”
“行，换人！”
无名小桥东侧。
山下旅团长手中的望远镜，死死咬住悬崖中段。
每一次微弱的炮口焰闪灭，每一缕飘散的硝烟，都像一记记滚烫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己方那些孱弱的坦克炮、机枪火力，如同孩童丢出的石子，徒劳地砸在悬崖前的空谷里，连敌人的毫毛都碰不到！这无能的表演，将耻辱无限放大！
“废物！一群废物！”
山下目眦欲裂，狂怒地将望远镜狠狠掼在地上！
镜片炸裂，飞溅如冰！
“航空兵呢？！我们的铁鸟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
一名通讯参谋面无人色，连滚带爬扑到跟前，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旅团长阁下！……我们的通讯车！桥西岸第一轮炮火……就……就玉碎了！大功率电台和操作员全完了！备用电台功率微弱，天线需重架……我们……正全力呼叫飞行大队！但……但需要时间！！”
“八嘎——！！”
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山下眼前阵阵发黑！
通讯车没了！
空中那根救命稻草……断了！
时间！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每拖延一秒，悬崖上那门恶魔火炮就多撕碎他一辆战车！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钉在七公里外那片灰褐色的、刀削斧劈般的绝壁之上。
炮口焰的闪烁点清晰得刺眼，却又遥不可及。
“他们……究竟是怎么把那门炮……弄到那种鬼地方的？！”
嘶哑的低语后，他眼中猛地爆射出孤狼般的凶光，
“管他什么妖法！那平台……空间绝对逼仄！绝容不下更多人！顶多……一门炮！一个炮组！”
他骤然转身，指挥刀呛啷出鞘，刀尖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直指黑石坳东坡：
“命令！第一步兵大队！立刻挑选最精锐、最擅攀岩的死士！轻装！只带步枪、刺刀、手雷、绳索岩钉！目标——悬崖中段炮阵地！”
“给我爬上去！用刺刀和手雷，把那根毒刺给我拔掉！！”
空气瞬间凝固！周围的军官们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
攀爬？！
爬那近乎垂直、四百米高的死亡绝壁？！
在敌人居高临下、火力覆盖的枪口下？！
这……这是把士兵直接推进绞肉机！
“旅团长阁下！”
藤田少佐一步踏前，声音艰涩如砂纸摩擦，
“那悬崖……无处立足！侦察显示……士兵负重攀爬，持续暴露……这……这将会是屠杀！成功的可能……”
“八嘎！”
山下粗暴截断，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藤田脸上，眼中是赌徒输光一切的疯狂，
“屠杀？！难道看着战车被一辆辆点名就不是屠杀？！看着整个旅团困死于此就不是奇耻大辱？！别无选择！这是唯一能立刻拔掉毒牙的办法！”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沉咆哮：
“组织敢死队！告诉他们——此刻，为天蝗陛下尽忠之时！”
山下那歇斯底里的狂吼，让所有军官噤若寒蝉。
绝境已至，任何劝阻都苍白无力。
“哈依！”
藤田与其他军官挺直僵硬的身躯，脸上刻满悲怆与绝望。
命令如瘟疫般迅速扩散。
谷口后方，两个步兵大队开始紧急“点兵”。
军官们嘶吼着旅团长的悬赏和“玉碎”的召唤。
被选中的，多是来自山区的老兵。
他们沉默地卸下背包、掷弹筒、多余弹药，只留下步枪、刺刀、几颗冰冷的手雷，以及简陋的绳索岩钉。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决绝。
“为了天蝗陛下！板载——！”
一名大尉军官挥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数百名轻装日军，如同扑火的飞蛾，抱着必死的觉悟，分成数股，借着山脚嶙峋怪石的掩护，向黑石坳东坡那片吞噬生命的绝壁之底，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他们的目标：用血肉之躯，在死神注视下，填平那条通往地狱炮口的垂直天堑！
山顶。
江岳的望远镜，早已冰冷地锁定了这一切。
“哼，狗急跳墙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寒刺骨的弧度。
山下想用人命堆出一条血路？
想法够狠，可惜……
他抓起通往炮阵地的电话，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柱子，小鬼子派步兵来了，想‘爬’上来‘做客’。人数不少，轻装。”
悬崖洞窟内。
柱子刚放下茶杯。
江岳的警告让他眼神一厉。
他几步跨到洞口，举起望远镜向下俯瞰。
果然！
悬崖底部嶙峋的巨石与稀疏灌木间，土黄色的身影如致命的蚁群，正在疯狂涌动、攀附！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
柱子狞笑一声，对着洞外吼道，
“继续敲铁王八！就这鬼地方，敞开叫鬼子爬，又能爬上来几个？！”
他话音猛地一顿，嘴角扯出一个更深的、令人心悸的弧度：
“别忘了…咱们下头，可还藏着齐小眼呢！”
咚！
炮声再次响起，但间隔却明显拉长了。
并非炮弹告罄——而是换了新的炮手，正在紧张地计算射击诸元。
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密的……土黄色浪潮，正朝悬崖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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