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阳城外，新一团前沿指挥所。
望远镜重重放下，丁伟的眉头锁成了铁疙瘩。
天际，又一个黑点幽灵般盘旋——第三架了！
像只甩不脱的瘟神秃鹫。
“他娘的！小鬼子的飞机下崽子了？！”
丁伟狠狠啐了一口，声音像砂石摩擦，
“传令！除了警戒哨，所有人！进入掩体！没老子命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露头！”
“是！”
参谋长身影一闪，冲了出去。
丁伟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墨汁。
柴山老鬼子这手，太毒！
自从鬼子的铁鸟群盯死大同到灵阳这条命脉，他新一团的“绞索”就套上了沉重的枷锁。部队集结、调动，举步维艰！
一个不小心，就是敌机呼啸而下的死亡火网！
轮番袭扰、拖垮灵阳守敌的计划，几乎成了空谈。
佐藤那老狐狸更是成了精——只要天上铁鸟乱飞，就知道外面有“肉”，反倒缩回龟壳，死活不出头。
“憋屈！”
丁伟一拳砸在沙袋上，尘土簌簌落下，
“眼看灵阳城里的鬼子要断粮断水，这飞机一来……倒给他们续上命了！”
鹰愁涧。
七七二团临时指挥部。
程瞎子像块石头，死死蹲踞在巨岩后。
望远镜举在眼前，布满血丝的鹰眼，穿透镜片，死死钉死在远处那条蜿蜒如蛇的山路上。
消息刚至：
一支鬼子运输队，规模、配置，跟上次被他们生吞活剥的那支，一模一样！
正沿着老路，直扑鹰愁涧而来！
“团长，打不打？”
一营长凑近，声音压着兴奋的火苗，
“肥肉又送嘴边了！地形熟，老地方埋伏？”
程瞎子没吭声，眉头拧得更紧。
鬼子飞机的阴影，比丁伟那边更直接、更沉重地压在他心头。
前几次伏击，枪声刚响，鬼子的铁鸟就像嗅到血腥的鲨鱼群，遮天蔽日地扑来！
山头被炸成一片焦土，部队只能眼睁睁看着残敌护着残货，在硝烟中溜走。
肉是咬下了几口，可离全歼，差得太远！
“打！”
程瞎子猛地放下望远镜，眼中凶光一闪，
“但‘包饺子’？甭想了！”
他手指如刀，在地上飞快划出痕迹：
“小鬼子学精了！这运输队，就是饵！后面铁定跟着大股援兵！
天上那些铁鸟，就是给后面撑腰、趟路的！”
“那……就放过去？”
一营长不甘。
“放？美得他柴山老鬼！”
程瞎子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狞笑，
“他想钓鱼？老子就给他演一出‘蚂蚁啃大象’，一口、一口，啃光他！”
命令如冰雹砸下：
“传令！放弃‘鹰愁涧’预设伏击圈！
化整为零！
全团组建几十个战斗小组，散开！
从鹰愁涧到黑风峪，几十里公路两侧，给我铺满！每组机枪、掷弹筒、手榴弹，带足了！”
“命令：见着鬼子运输队，进射程就开火！
甭等命令！
机枪给我往死里扫！
掷弹筒给我玩命轰！
手榴弹给我成捆砸！
打完就跑！
钻林子！
跳山沟！
不准恋战！
要快！”
“鬼子飞机来了？藏！
飞机一走？下一个小组，下一个好地方，接着揍！
老子给他玩场‘死亡接力赛’！
让鬼子的车队一路走，一路挨揍！一路流血！”
“我倒要看看，他柴山有多少飞机能护住这几十里山路！
他后面的大队步兵，两条腿，能跑得过老子钻山沟的小组？！”
战术核心，锋芒毕露：
以绵长战线与险恶地形，对抗日军空中优势！
以分散的毒蜂群，代替集中的铁拳！
积小胜，成大胜！
迟滞！
杀伤！
榨干！
命令刚落——
“哒哒哒哒——！”
“轰！”
爆裂的枪声与掷弹筒的闷响，骤然撕裂了山林的死寂！
第一口，狠狠咬下去了！……后面那几十里血路，鬼子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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