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这次行动按纪律来说，李云龙和王风都有份违规。为何只处分了李云龙，反而把王风给放过了？”
旅长苦笑摇头：“这个问题您得去问小徐政委。李云龙是先干后报，甚至不报；可王风不一样，他是边打边报，战前就把作战方案写得清清楚楚，理由充分，过程合理，结果还打赢了。胜仗摆在眼前，我们哪找得出处罚的理由？”
老总一愣，继而点头：“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懂你刚才那句话了。这小子确实比李云龙那个混世魔王还要精明，连小徐都被他绕进去了。”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既然形势已变，计划也可以提前。旅长，这个担子还得你挑起来。386旅，决死第一纵队，212旅，再加上绝死二、三纵队的部分力量，整编为太岳纵队。”
太岳地区的抗日革命根据地得以建立，对最终取得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
既然李云龙与王风同志已经为这一局面打下基础，我们就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明白！”
旅长肃然回应。
酒席上，李云龙不再用杯，换成了粗瓷大碗，烈酒倾入，喝得酣畅淋漓。
酒过三巡，话头渐渐散开，男人之间闲谈，总绕不开儿女情长。
李云龙忽然想起田雨，向来在王风面前无所顾忌，直言道：“三愣子，你说田雨那姑娘，模样俊俏，听说还读过书，搁旧社会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呢？一个泥腿杆子，脱了军装到地方上去，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就把人好端端从新三团送走了？是不是看不上人家？”
“哪能啊，都是革命队伍里的人，谁也不比谁低一等。”
“那就对了！我可告诉你，打仗时愣头青也就算了，轮到成家立业你还这么浑，那就不行了。”
李云龙浑身酒气，忽然压低声音凑近王风耳边，“你别不识抬举，要不是我早有了秀芹嫂子，嘿嘿，哪个男人见着这样的姑娘不动心？心里不得咚咚跳？”
王风苦笑不已。
关于田雨的事，他自有打算，但眼下并非说明的时机。
他也明白，田雨对自己的好感，多半源于英雄情结，加上救命之恩带来的感激，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两情相悦。
世间感情，若无朝夕相处，却要刻骨铭心，古来稀有。
他干笑两声，“老团长酒量真够劲，来，我再给您满上一碗。”
“少来这套！你还没说到底什么意思！”
王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老团长，您这脾气我清楚，我不讲实话您肯定不罢休。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个人了。再说现在战事不断，也没心思考虑这些事。”
李云龙只听进前半句，“心里有人？谁？”
话音未落，帐篷帘子一掀，徐梓琳走了进来。
王风急忙咳嗽两声，“咳咳，老团长，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事以后再聊。”
李云龙哪肯罢休，“胡扯！你还没交代清楚，到底是谁？”
王风满脸无奈，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徐梓琳察觉气氛异样，问道：“老团长，老王，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李云龙一见她，猛地一拍脑门，咧嘴笑了：“巧了！小徐政委你来得正好。你是三愣子的搭档，他的事你应该最清楚。刚才我问他为啥把田雨护士推了，他说心里早有了别人。你说说，这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王风：……
徐梓琳心里清楚得很，面上却装作不解，神情如常地说：“老团长，这话从何说起，我哪儿知道这些事啊。”
李云龙眼神一亮，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三愣子，你这小子准是在糊弄我。你们新三团上下全是光棍一条，当初你在新一团时还傻头傻脑的，哪来的女人？据我所知，整个团里也就徐政委那个警卫员二丫是个姑娘。莫非……你看上她了？”
王风：……
“那小丫头能比得上田雨？三愣子，打仗你是一把好手，可挑媳妇的眼光可差远了。依我看，还是田雨合适。温柔贴心，你那次重伤昏迷，是谁守在床前日夜照料？这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
话音未落——
“啪”地一声，酒瓶摔在地上，玻璃四溅，酒液洒满泥地。
李云龙一愣，怔怔地看着徐梓琳，说不出话来。
徐梓琳语气平淡：“不小心碰掉了，没事，我去再拿一瓶。”
王风：……
看着徐梓琳走远的背影，王风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老团长，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李云龙仍有些发懵，正想追问，却听王风忽然开口：“你还记得王副军长吗？”
“王副军长？”
“准确说，他早年在鄂豫皖，是特派员，人称王特派员。”
李云龙眉头一皱，随即冷笑：“是他？老子当然记得！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当年他被派到我团当特派员，打仗缩在后头，整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老子的政委、营长都被他坑过，我差点也栽在他手里！反围剿那会儿，我拿枪顶着他脑袋，逼他带头冲锋——不服从命令，当场毙了他！打完仗是杀是关，随便他。我是真想为兄弟报仇，可这小子命硬，居然活了下来。等战事结束，再找他，人却不见了。”
王风缓缓道：“老徐跟我提过这个人，心术不正，专搞政治手段。老团长，我担心的是——蛇没打死，它迟早会回头咬人。”
李云龙哈哈一笑：“过去多少年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鬼子都没能要我的命，我还怕他报复？我李云龙这辈子，就从来不躲人惦记。被人惦记，说明你有本事；没人理你，才是真废物。来，喝酒，别磨叽。”
王风点头，端起半碗烈酒一饮而尽，不再言语。
李云龙是个直来直去的军人，心里装不下弯弯绕绕。要他理解那些错综复杂的政局与人情世故，简直如同让猛虎学猫叫，根本不是一路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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