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咧嘴一笑：“我劝过她，她非死不可，还拉着我一起跳，不是上官义救我，我也死了。”
何秋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梦，上官义抱着一个女人哭，原来都是真实的？
何秋小心的问：“你爸爸呢？”
田田无所谓的说：“在家啊。”
“那你怎么跟着上官义回来了？”
“他不认我啊，说我不是他女儿。而且我爷爷奶奶都重男轻女，他们有一个婚外的儿子，我便成了多余的人。妈妈跳河的时候，拉着我一起跳，说活着也是受欺负。”
田田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是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能把苦难说得如此轻飘飘？
何秋不由得心疼，一把抱住田田：“好孩子，以后跟着上官义，没人欺负你的。”
田田一点也不领情，扭捏的推开何秋：“水放好了吗？我要去洗澡了。”
何秋理性的松开田田：“好了，好了，家里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就穿我的，明天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田田“哦”了一声，去浴室洗澡了。
浴室外，何秋坐在门口等着田田。
她也大抵捋清了，上官义这些日子，都在帮助田田妈妈。
结果还是跳河自杀了，上官义奋力救人，才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
田田的妈妈，应该就是上官义喜欢的那个女子吧？
那么，田田的妈妈，也就是上官义帮她借命的女人。
生命来之不易，为何又要跳水呢？
就算田田爸爸对她们不好，以上官义的财力，随便救济一点钱，都是衣食无忧啊。
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田田洗完澡，何秋帮她穿上宽松的体恤，配一条纯棉睡裤。
“还是有点大，明天就去买新衣服。来，田田，我帮你吹头发，然后好好睡一觉，姨给你开着空调，房间里一点也不热。”
何秋总想把无处安放的母爱都给田田，谁知人家冷冷的，站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然后叹息一声：
“确实不漂亮。”
何秋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没关系的，小姑娘越长越漂亮。”
田田不再说话，任由何秋摆弄，一会儿头发吹干了。
田田自己爬到床上，盖着被子说：“秋姨，你去忙吧，我要睡觉了。”
何秋应了一声，悄悄关上门。
这个孩子，是真的不悲伤，还是吓坏了，不知道悲伤了？
田田睡觉了，何秋急忙去了二楼，不知道上官义怎么样了。
屋里灯光昏暗，上官义已经泡上澡了，老乌头瓮声瓮气的说：“要是疼，就喊出来，别硬撑着。”
上官义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声音颤抖的说：“什么疼，能疼过她死在我怀里？”
“自作孽啊，当初就说了，不能借命，你非不听。”
何秋听了两句，快步上前：“老头，田田妈妈真的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老乌头看了一眼何秋，叹了一口气。
见上官义不说话，何秋追问道：“她为何要自杀？还带着孩子自杀？就算婆家不好，也不至于要寻死吧？老头你的钱可是不少啊。”
上官义闭着眼，眼角居然有一滴泪。
何秋认识上官义也有好几个月了，铮铮男子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为何哭了？
老乌头慢腾腾的说：“你害死了桂花，又害死了颜冰，这个仇，我不得不报。当初那么阻止你，你却一意孤行，你今天的疼，就是我二十年前的疼。”
何秋不由得护着上官义：“老乌头，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报仇。”
老乌头眼睛一瞪：“有仇不报非君子，何秋，我也是你师傅，你可不能偏心啊。”
……
上官义微微睁开眼：“等你报仇了，那个孩子，你养着。”
老乌头猛地站起来，然后又坐下，谁也不说话了。
何秋心里暗想，你们是怎么了？
那个孩子，其实我也可以养啊，只要上官义给一点钱就行了。
上官义泡了两个小时药水，一声都没有吭，以至于何秋怀疑，他泡的药水，与自己的完全不同。
那种刻骨的疼，何秋都有心理阴影了。
上官义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老乌头把他抱到暖床上，喃喃自语：
“万针夺魂，可是最疼的药水，你居然哼都不哼一声。”
何秋巴巴上去问：“多疼？比我开天眼还疼？”
老乌头白了一眼何秋：“开天眼算什么疼？万针夺魂，是千万根针，刺在魂魄上。比削骨还疼。”
何秋张大了嘴巴，削骨之疼，上官义居然喊都没有喊一声。
或许，是他的心，比着皮肉更疼吧？
上官义在暖床上睡着了，老乌头叹口气说：“你也去休息吧，今晚我陪着他。”
何秋担忧不已：“他不会死吧？”
老乌头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盼望他死吗？放心，死不了。”
何秋尴尬的笑笑：“那就好，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仿佛就是一口气吊着。不会死就好。”这两个师傅，实在奇怪，说有深仇大恨，明明就像朋友一样嘛？
既然是朋友，为何阎王和北帝都很忌惮他呢？
但愿过去的仇恨，都能随风飘散。
在老乌头嫌弃的目光中，何秋自觉的离开了二楼，三楼还有一个小姑娘需要照顾呢。
这一夜，都很累，何秋迷迷糊糊的在田田身边睡着了。
一早醒来，身边的田田不见了。何秋忙寻到楼下，她开心的在厨房吃早餐。
“芳姨，面条很好吃，是什么做的？”
何秋一听，心又疼起来，十岁姑娘，居然觉得面条好吃，她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何秋走进厨房，摸着田田的头：“好吃就多吃一点。田田，吃完饭，秋姨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田田一笑：“好，大街上应该很好玩吧？应该很多人吧？”
何秋都要哭了，她连大街上都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很多人？
她莫不是被囚禁在家里吧？
十岁了，都该上学了，怎么会没有逛过街呢？
芳姐也直愣愣的看着何秋，眼中满是震惊，这个小姑娘太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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