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城”的独特风貌与“萌芽领域”的神奇效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终于传到了十三州那些真正执掌权柄的大人物耳中。最初的震惊与好奇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心思与试探。
率先按捺不住的,是邻近青州、以御兽闻名的**雷州**。雷州多山峦沼泽,妖兽横行,民风彪悍,其修炼法门也多与驾驭、淬炼妖兽相关,讲究的是以暴制暴,气息往往带着一股子原始的野性与躁动。
这一日,一支由雷州“万兽山”长老率领的使团,驾驭着几头神骏非凡、却明显有些焦躁不安的雷翼雕,来到了“萌芽城”外。
为首的虬髯长老名为雷轰,人如其名,嗓门洪亮,周身隐隐有电弧跳跃。他跳下雷翼雕,那雕却不像往常那般昂首睥睨,反而有些畏缩地收敛了翅膀,喉间发出不安的低鸣,仿佛对前方那座灰扑扑的城池充满了忌惮。
“哼!什么鬼地方,连老夫的‘雷爪’都提不起精神!”雷轰不满地拍了拍坐骑的脖颈,大步走向城门。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弟子,以及他们携带的几只用于展示的凶悍妖兽,也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往日里那冲天的凶戾之气被压制得几乎感觉不到。
守城的护道军士兵早已得到消息,不卑不亢地查验了文书,便放他们入城。
一踏入城门,雷轰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并非有什么攻击,而是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粘稠的“宁静”之中。他体内那狂暴的雷属性灵力,运转起来异常滞涩,像是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怎么催动都爆发不出往日一半的威势。连他修炼多年、蕴含在气血中的那股子凶悍煞气,都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淡了许多。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雷轰低声嘟囔,铜铃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道。只见道路两旁灵田阡陌,作物长势喜人,灵气氤氲却平和至极。来往的修士大多气息沉稳,面带从容,很少见到雷州修士那种常见的桀骜与躁动。甚至连街边店铺里出售的法器、符箓,也多是偏向防御、辅助类型,攻击性的寥寥无几。
“这地方……养老倒是不错。”一个万兽山弟子小声嘀咕,引来同伴的无声赞同。在这里,他们感觉自己一身本事被废了大半。
接待他们的是墨离和叶轻语。
墨离推着眼镜,一本正经地向雷轰介绍着“萌芽领域”的特性,以及在此环境下驯养妖兽、培育雷属性灵植的“潜在优势”(比如减少妖兽反噬、稳定雷灵根修士心境等)。
雷轰听得眉头紧锁,他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更想知道,这种诡异的力场能否关闭或者削弱?能不能搞到相关的阵法或者技术?万兽山的根基就是驾驭凶兽,若是所有弟子来了这里都变成“乖宝宝”,那还玩个屁?
叶轻语则敏锐地察觉到了雷轰等人隐藏的不耐与一丝贪念,她清冷地补充道:“此域乃天地规则自然演化而成,非人力所能轻易操控。逍遥门立足于此,旨在守护一方安宁,而非以此牟利或挟制他方。”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既点明了“萌芽领域”的非人为本质,也表明了逍遥门的态度。
雷轰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悦,却也不好当场发作。他打着哈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城池中心那株若隐若现的“平衡之芽”虚影,心中暗忖:“看来,关键就在那株怪苗上了……”
与此同时,其他几州的探子或明或暗的试探也接踵而至。有打着交流丹道名义,实则想探究“杂草清心散”奥秘的云州丹师(被柳云轻松打发);有借口切磋体术,想试探“惰性能量场”防御极限的凉州体修(被石铮乐呵呵地拉去当了一天“免费测试员”,累瘫了也没能撼动阵法分毫);还有试图以重利诱惑,想套取“平衡之芽”情报的神秘商会代表(被韩厉以无可奉告的剑意直接“送”出了城)。
**逍遥峰,秘境。**
林晏(本体)虽然依旧“躺”在玉榻上,但外界的一切纷扰,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才只是开始。”他意识中泛起一丝了然。
他并不担心这些试探。有青衫化身和弟子们坐镇,有“萌芽领域”和日益完善的防御体系,除非是化神级的老怪物亲自出手,否则很难真正威胁到如今的逍遥门。他更在意的,是这种新规则秩序对现有世界格局的冲击,以及……因此可能引来的、更深层次的目光。
“旧的利益格局将被打破,新的秩序正在孕育……必然会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欲除之而后快。”
他的神念再次与那株“平衡之芽”深度连接。他能感觉到,这株幼苗在吸收了圣祖分身的残余力量和外界的“关注”(某种无形的意念波动)后,成长速度再次加快,那含苞待放的花蕾,似乎又凝实了一分。
“加速吧,小家伙。留给我们的‘安稳’时间,或许不多了。”
**萌芽城内,墨离的工坊。**
送走了雷州使团,墨离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忙碌。外界的窥探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能只靠领域本身的特性被动防御!”他在堆积如山的玉简和灵械零件中穿梭,双眼放光,“我们必须开发出能主动利用、甚至在一定范围内操控‘平衡’规则的技术!比如……区域性规则稳定器?或者,能将‘平衡’之力短暂赋予法器或个体的‘共鸣符文’?”
他拉住了正准备去灵田的王小虎和刚演练完剑阵的韩厉。
“小虎师弟!你的心核之种与‘平衡之芽’感应最深,我需要你帮忙测试几种新型的‘灵能共鸣回路’!”
“韩师弟!你的剑意正在向‘平衡’靠拢,来试试这柄铭刻了初步‘平衡’符文的长剑,看看能否引动领域之力加持!”
王小虎懵懂地点点头,韩厉则看着那柄看似普通、却隐隐与周围环境律动一致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石铮听说要搞“新玩意儿”,也凑了过来,拍着胸脯:“需要俺老石干啥?扛揍还是搬东西?”
叶轻语站在工坊外,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压力,同样也是动力。在师尊(本体)打造的这片“净土”之上,他们这些弟子,正在摸索着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
这条路上,有好奇,有觊觎,有挑战,但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青衫化身立于听涛阁窗前,望着下方那座在“平和”表象下,实则暗流涌动、却又生机勃勃的新城,轻声道:
“风已起,就看这艘新生的船,能驶向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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