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方向人声鼎沸，灵光冲天。
一道道流光从天衍宗各峰飞驰而来，落在演武场四周的观战席上，化作一名名神情激动的弟子。高台之上，几位宗门长老已经落座，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场下，维持着秩序。
“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扩音法阵将长老宏亮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瞬间点燃了所有弟子的热情。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衍宗的护山大阵。
叶染站在远处，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喧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走吧，大戏开场了。”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仿佛刚才在陨神渊内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人不是她，“我们这些‘观众’，总不好迟到。”
敖烬的目光从那片喧闹的人群上扫过，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群吵闹的蝼蚁。他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跟在了叶染身后半步的位置。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容颜绝色，步履间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孱弱，却偏偏眼神亮得惊人，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猫；另一个俊美无俦，气息内敛，却又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无声地隔开所有拥挤的人潮，为她留出一片清静之地。
这奇异的组合，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不是叶染师妹吗？她不是被罚去……怎么也来看大比了？”
“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好生俊俏，气息也好强，以前怎么没见过？”
“嘘，小声点！我可听说了，之前在炼丹房，就是她把柳如烟师姐气得当众失态，才被罚去思过崖的。这女人，邪门得很！”
窃窃私语声如蚊蝇般在四周响起，叶染充耳不闻。她对那些所谓的奖励没有半点兴趣，筑基丹？她魔尊的丹方里，随便拿出一种，效果都比这强上百倍。
她想要的，是这个舞台。
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踩人、名正言顺“失手”的舞台。
她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逡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的身影。
柳如烟。
她正死死地盯着擂台，那双曾经清高如秋水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阴鸷与怨毒。在思过崖面壁的这些日子，对她而言不是静心，而是煎熬。每一次回想起炼丹房里的狼狈，每一次听到外面关于叶染的议论，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叶染这个废物，这个本该被献祭给妖王、成为她和沈清辞感情垫脚石的炮灰，怎么就突然脱离了掌控？她不仅没死，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颜面尽失，沦为宗门笑柄！
就在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视线与不远处的叶染在空中骤然相撞。
当她看清叶染那张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血色、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脸，尤其是看到她身边那个气息深不可测、亦步亦趋地护着她的男人时，柳如烟的瞳孔狠狠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嫉妒的毒火，轰然烧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那个男人是谁？为何会跟在叶染身边？看他那副姿态，分明是守护者。叶染这个贱人，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到这样一个强者的青睐！
柳如烟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掐出了几个带血的印痕。
她听说了，叶染的修为不知为何突飞猛进。虽然没人知道具体到了什么境界，但从陨神渊活着回来的弟子口中，都对叶染的表现讳莫如深，只说她手段诡异，实力远超外表。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但此刻看着叶染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柳如烟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不能再等了。
她绝不能让叶染再这么成长下去！这个女人就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她的命运里，若不拔除，她柳如烟将永无宁日！
宗门大bi，生死勿论。
这六个字，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一个恶毒而疯狂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生根发芽。
她必须杀了叶染！
必须在这场大比中，让叶染彻彻底底地、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柳如烟强行压下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杀意，飞快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挤出人群，朝着与演武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叶染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她轻声呢喃，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兴奋光芒。
“需要我处理掉吗？”身旁的敖烬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他自然也捕捉到了柳如烟那怨毒的眼神。
“不用。”叶染摇了摇头，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好不容易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疯狗，还没开始咬人，就这么弄死了，多可惜？”
她转过身，不再去看柳如烟消失的方向，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擂台。
第一场比试已经开始，两名弟子打得有来有回，灵光四射，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可在叶染看来，却像是两个孩童在毫无章法地打闹，破绽百出，无趣至极。
她的目光，开始在台下那些内门弟子中游移，像一个挑剔的食客，在审视着一盘盘菜肴。
“宗门大比……”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有几个稍微经打一点的，不然……也太无聊了。”
与此同时，柳如烟穿过喧闹的人群，快步走进了一片僻静的竹林。这里是宗门后山，平日里鲜有人迹。
她停下脚步，靠在一根冰冷的竹子上，剧烈地喘息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与嫉妒。
她闭上眼，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着叶染那张带笑的脸，和沈清辞在陨神渊里对林薇薇的冷漠。
是的，沈清辞和林薇薇也回来了。
他们比叶染回来的稍早一些，回来时个个带伤，狼狈不堪，尤其是沈清辞，本命仙剑被毁，修为大跌，整个人都阴沉得可怕。而林薇薇更是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柳如烟打听过了，他们在陨神渊里，遇到了叶染。
又是叶染！
她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噩梦！
柳如烟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让她那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了一些。
光靠她自己，恐怕很难在擂台上杀死叶染。叶染那个贱人太狡猾，手段又诡异，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
她需要帮手。
需要几个实力足够强，又足够贪婪，能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帮手。
在大比的擂台上，“失手”杀死一个同门，是重罪。但如果操作得好，伪装成意外，再加上几个有分量的“证人”相互作证，宗门也未必会深究。
柳如烟的脑海中，开始飞快地闪过一个个名字。
内门弟子中，好勇斗狠的，觊觎她美色的，欠了她人情的，或是与叶染有过节的……
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在她脑中筛选、组合。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几个身影上。
王冲，烈阳峰的首席大弟子，筑基后期，为人鲁莽，贪财好色，曾多次对她表示过爱慕，都被她不屑一顾地拒绝了。
赵琳、孙悦，两人是合欢宗派来的交换弟子，擅长合击之术，心狠手辣，为了修炼资源不择手段。
还有……李默，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但柳如烟却知道，此人修炼了一门极其阴狠的邪功，私下里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是他们了。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柳如烟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的怨毒与疯狂被她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算计的平静。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音玉简，将一道神念注入其中。片刻后，她收起玉简，转身朝着另一个更加隐蔽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宗门内一处废弃的丹房，也是某些弟子私下交易、处理一些“不干净”东西的地方。
她相信，她准备的“筹码”，一定会让那些人动心。
而叶染……
柳如烟回头，望了一眼演武场方向那冲天的喧嚣，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好好享受你这最后的时光吧。
很快，你就会明白，得罪我柳如烟，会是怎样一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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