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下铺子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间死气沉沉的“锦绣阁”起死回生,才是真正的考验。
虞怀瑾雷厉风行。拿到房契的第二天,便亲自去了铺子,身后跟着一脸忐忑的原掌柜和伙计们。
铺子里积压的布料堆在库房,颜色晦暗,质地粗糙,如同鸡肋。虞怀瑾随手翻了翻,便吩咐道:“这些料子,全部清出来。按质地、颜色分门别类。”
掌柜姓王,是钱东家留下的老人,闻言苦着脸:“王妃…东家,这些料子都压了许久,怕是…不好卖啊。”
“我没打算按原来的方式卖。”虞怀瑾语气平淡,“质地最次、颜色最暗的,裁成统一尺寸的布块,五文钱一块,做抹布、纳鞋底,总有人要。稍好些的,但花样过时的,按成本价七折处理,明确告知顾客是陈货,图个实惠。”
王掌柜和伙计们都愣住了。还能这么卖?这不等于白送吗?
“可是…这样咱们亏得更多啊…”王掌柜心疼得直抽抽。
“清掉这些,才能腾出地方和本金,进新货。”虞怀瑾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货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与其让它们烂在库里占地方,不如换回些流动的铜板。”
她语气果断,不容置疑。王掌柜只好带着伙计们忙活起来。
清理库房的同时,虞怀瑾开始重新规划铺面。她让人将临街的窗户扩大,确保店内光线充足。货架重新油漆,摆放得疏朗有致。店内一角,还设了几张舒适的椅子和一张小几,备上清茶。
“东家,这是…”王掌柜不解。铺子是卖布的,又不是茶馆。
“让客人能歇歇脚,慢慢挑。”虞怀瑾解释道,“尤其是那些陪着主家来的嬷嬷丫鬟,让她们等得舒心,回去才好替我们说好话。”
王掌柜似懂非懂,但见虞怀瑾思路清晰,手段利落,心里那点轻视也收起了几分。
最关键的,是货源。虞怀瑾深知,绸缎庄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布料本身。她翻看了旧账本,发现原先的供货商提供的布料质量参差不齐,价格却虚高。
她当机立断,带着王掌柜和两个机灵的伙计,亲自去了一趟京城的各大货行和织坊。她不看那些名声在外的老字号,专找一些规模不大、但做工扎实、花样新颖的小织坊。
她眼光毒辣,上手一摸便能分辨出丝线的优劣、染色的牢固程度。砍价更是快准狠,直指对方成本要害,却又留出合理的利润空间。几番下来,竟用比预期低两成的价格,订到了一批质地优良、颜色鲜亮、花样别致的杭绸、苏缎和松江棉布。
新布料运回的那天,整个铺子都仿佛亮堂了起来。伙计们摸着那光滑的缎面、细密的棉布,都啧啧称奇。
“这料子,看着就高级!”
“这颜色,真鲜亮!京城少见!”
“东家真厉害,从哪儿找来的好货?”
虞怀瑾看着焕然一新的铺面和新到的货物,心中有了底。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些好东西卖出去了。
她没有急着开张,而是先让王掌柜找来工匠,赶制了一批做工精致的木牌,上面刻着“瑾瑜轩”三个清秀的大字。她将“锦绣阁”这个已经做坏了的招牌,换成了自己取的新名。
“瑾瑜”,怀瑾握瑜,既是她名字的寓意,也暗喻店中之物,皆为美玉珍宝。
开张前三天,虞怀瑾使出了第一招。
她让伙计在店铺门口支了个摊子,将那些处理的老旧布料明码标价,大声吆喝:“陈货清仓!抹布五文!实惠布料七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低价策略立刻吸引了不少平民百姓和精打细算的管家婆子。五文钱的抹布,七折的实惠布料,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虽然没赚什么钱,但“瑾瑜轩”这个名字,伴随着“便宜”、“实惠”的印象,迅速在附近的街坊和底层仆役中传开了。
更重要的是,那些进来买便宜货的人,难免会被店内陈列的新布料吸引。那光泽,那手感,那花样,与他们手中廉价的东西天差地别。
“这缎子真滑!”
“这花样真别致,没见过呢!”
“多少钱一匹?”
……
询问声开始多了起来。
正式开张那天,虞怀瑾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店铺门口立起了一块醒目的水牌,上面用漂亮的楷书写着:
“瑾瑜轩开张大喜!
凡一次性购满五两银,即赠‘瑾瑜牌’一块,凭此牌日后消费,永久享受九五折优惠!
凡一次性购满十两银,即成为‘瑾瑜贵宾’,除享九五折外,新品到货优先告知,并可参与每月一次的‘贵宾特选’!”
(注:此活动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
与此同时,虞怀瑾还推出了“搭配售卖”。比如,买一匹上好的苏缎,只需多加一百文,便可搭配购买一匹与之颜色相配的松江细棉布,可作为里衬或搭配衣裙。
“会员制”、“捆绑销售”这些在现代司空见惯的营销手段,在这个时代却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店铺内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买东西还能打折?永久?”
“贵宾?听着就气派!”
“这缎子配这棉布,倒是省了再去别处配色的麻烦…”
议论纷纷中,一些家境尚可的夫人小姐,或是替主家采买的得力丫鬟,开始心动。
第一位“贵宾”是一位御史家的采买嬷嬷,她本就奉命来采买料子,见这活动新奇,布料也确实出众,一口气买了十二两银子的货物,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一块雕刻精美的“瑾瑜贵宾”木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那些拿到“瑾瑜牌”的人,感觉自己也成了这店铺的“自己人”,有了归属感。九五折看似不多,但积少成多,而且那种“特殊待遇”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心理。
店铺的生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红起来。
王掌柜和伙计们从一开始的怀疑、忐忑,到后来的惊讶、兴奋,再到现在的干劲十足,对这位年轻的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东家,您这法子神了!今天一天卖的,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可不是!库房新进的料子,那匹雨过天青的苏缎,都卖断货了!”
“好多客人还问,下个月‘贵宾特选’是什么…”
虞怀瑾看着账本上不断增长的数字,神色依旧平静。她深知,一时的热闹靠营销,长久的口碑还得靠质量和信誉。
她严格规定,绝不以次充好,足尺足寸,对客人提出的问题耐心解答。店里备着的清茶点心,也从未间断。
一个月下来,“瑾瑜轩”不仅彻底扭亏为盈,扣除所有成本及预留的流动资金后,净利竟高达一千五百两!
当虞怀瑾将第一笔五百两银票,连同清晰的账本放到王府公账上时,整个王府再次震动了下。
之前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下人,此刻彻底没了声音。
“一千五百两?一个月?我的老天爷…”
“王妃…王妃真的做到了?”
“那铺子以前不是快倒闭了吗?怎么到了王妃手里就…”
“看来王妃说的都是真的!王府真的要好了!”
消息传到墨云锋耳朵里时,他正在院子里比划那把父亲旧弓,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闪过复杂。他想起那日虞怀瑾对他说的话,想起库房里那些父亲用过的兵器…这个继母,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连深居简出的墨云辰,也从下人的议论中听闻了此事,他放下手中的赌具(虽然虞怀瑾削减了他的月例,但他还有些私己),看着窗外,眼神晦暗不明。
而西院的苏月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砸碎了手边最心爱的白玉镇纸。
“一千五百两?!怎么可能!”她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扭曲,“她一定是做了假账!或者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虞怀瑾竟然真的成功了!还如此迅速,如此耀眼!
“表小姐,现在府里下人都在夸王妃能干…”心腹婆子小心翼翼地道。
“闭嘴!”苏月儿厉声喝道,眼神阴毒得能淬出冰来,“不过是一时侥幸!开铺子哪有那么容易!等着吧,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尽快把虞怀瑾拉下来!否则,这王府,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主院,书房。
墨骁珩听着暗卫低声禀报着这一个月来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宜,包括虞怀瑾如何稳定人心,如何变卖嫁妆,如何盘下铺子,又如何让铺子起死回生,月入千两。
他沉默地坐在轮椅上,俊美的脸庞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直到暗卫说到虞怀瑾将五百两银票入公账时,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个女人…
她似乎,真的在试图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日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难道…她真的不是虞家派来…羞辱他的?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在他死寂的心湖中,轻轻荡开。
虞怀瑾并不知道这些暗流。她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心中计算的却是下一步。
一千五百两,不少,但对于庞大的王府开销和她的计划来说,还远远不够。
这第一桶金,是信心的基石,也是燎原的星火。
她收起账本,目光投向窗外。
下一步,该去田庄看看了。还有,那个沉迷赌博的长子墨云辰…也该找个机会,好好“谈一谈”了。
她的棋盘,才刚刚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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