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利尔喷气机划破纽约上空厚重的云层，平稳地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的跑道上。舱门打开，三月的冷风带着大西洋的湿气扑面而来，与加州干爽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刘富贵、迈克尔·陈和大卫·罗德里格斯驾驶着三辆黑色的Suburban早已在停机坪等候多时。
“老板，一路辛苦。”刘富贵接过周陌随手递过来的小件行李。
“家里都还好？”周陌一边走向车辆一边问道。
“一切都好，就是小雨小姐念叨了好几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刘富贵笑着回答。
车队无声地滑出机场，汇入长岛的车流。一个多小时后，熟悉的铁艺大门映入眼帘，庄园内依旧是一片静谧。主宅门口，王翠花正牵着蹦蹦跳跳的巩固，金毛阿福温顺地趴在她脚边。
“先生回来啦！”王翠花脸上堆满笑容，“巩固，快叫周先生。”
两岁多的小巩固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学着：“周~先~生~好！”
周陌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摸了摸巩固的头：“嗯，长高了点。”
众人直接将行李放在门厅，径直走向员工餐厅。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李卫国洪亮的声音：“火候正好，这道东坡肉绝对到位！”
一进门，只见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清蒸鲈鱼保持着完整的形态，东坡肉红亮诱人，龙井虾仁晶莹剔透，宋嫂鱼羹香气四溢，旁边还摆着一碟楚洪梅亲手腌制的四川泡菜，红油鲜亮，令人食指大动。
“哟，回来得正是时候！”系着围裙的李卫国从厨房探出头来，“估摸着你们这个点到，特意准备了浙菜，清淡些，顺顺肠胃。”
“李师傅，还是你懂我们！”赵铁柱第一个坐下，深深吸了口气，“这味道，比加州那些花架子强多了！”
卡洛斯·门多萨凑近那碟泡菜：“楚小姐，我最喜欢的泡菜！”
楚洪梅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喜欢，就多吃点，吃完，我在淹。”
众人纷纷落座，陈志远一边盛饭一边说：“确实，外面的菜再精致，总感觉少了点烟火气。”
安德烈·波波夫品尝着龙井虾仁，客观地评价：“烹饪理念不同。那边的菜更注重食材本味，但对我们这些需要保持体能的人来说，确实略显清淡了。”
张秀兰小声对旁边的詹妮弗说：“詹妮弗小姐，李师傅做的鱼真好。”
詹妮弗优雅地夹起一块虾仁：“确实很鲜美。不过michaels的烤鲈鱼也有其独特风味。”
詹妮弗吃得很快，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后起身：“michael，公司积压了不少文件，我先行一步。”
“去吧，有急事随时联系。”周陌点头。
饭后，周陌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别墅一楼的偏厅沙发上坐下，对正在收拾桌子的李夏说：“李夏，你过来一下。”
“周先生。”李夏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有些紧张地在对面坐下。
“手伸出来，我再帮你看看。”周陌示意道。
手指搭上腕脉，偏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鸟鸣。片刻后，周陌松开手：“脉象平稳多了，气血也通畅了。之前的方子再吃一个疗程巩固一下就可以停了。”
李夏的眼圈顿时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周先生，真的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
“好好休养就行，”周陌打断她的道谢，看向正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巩固，“孩子很可爱，别太劳累，让王婆婆和秀兰她们多帮衬。”
王翠花正好牵着巩固走过来，接话道：“先生放心，巩固可乖了。是不是啊，巩固？”
小巩固举起手中的积木，奶声奶气地说：“积木~搭高高~”
送走李夏母子，周陌信步走出主宅。早已等候多时的八条狗立刻兴奋地围了上来。‘将军’和‘墨宝’亲热地蹭着他的裤腿，五黑犬兴奋地摇着尾巴，两条德国牧羊犬则保持着警惕的站姿，两条拳师犬和两条斯塔福德郡梗已经在草坪上追逐打闹。
“都憋坏了吧？”周陌解开牵引绳，八条狗顿时如脱缰般在草地上奔跑起来。他缓步跟在后面，目光掠过初春萌发的草坪、远处的树林和隐约可见的马厩屋顶。
脑海里却已经开始梳理拉美港口的布局。威尔逊之子公司的收购进度、IEc SA的初步调查报告、各港口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这些信息如同棋盘上的棋子，需要谨慎布局。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想起叔公的告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看来得加快寻找合适的‘中间人’了。”
下午三点半，熟悉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苏明月和巩伟准时将周小雨和张小玉接回了庄园。
“哥哥！”周小雨像只欢快的小鸟第一个冲下车，先揉了揉‘将军’和‘墨宝’的脑袋，然后兴奋地对周陌说，“我们今天历史课小测验，我考了A！老师还表扬了我的论述题！”
“不错。”周陌拍了拍她的肩膀，“论述题写的什么？”
“关于独立战争时期的经济因素！”小雨眼睛发亮，“我引用了你上次说的重商主义观点！”
张小玉乖巧地站在一旁：“先生好。”
“在学校还习惯吗？”周陌转向她。
“习惯的，小雨小姐帮了我很多。”张小玉小声回答。
很快，苏明月和楚洪梅就带着两个女孩开始了下午的训练。草坪一角，小雨的形意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马步沉稳，出拳带风。
“腰再沉三分，”苏明月在一旁指导，“意要透指端。”
另一边，楚洪梅正在纠正张小玉的基本姿势：“膝盖不要过脚尖，对，保持住。”
周陌牵着‘阿福’站在不远处观看，偶尔对苏明月点头示意。巩伟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小雨小姐进步很快，小玉也很刻苦。”
“打牢基础最重要。”周陌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训练中的两个身影。
傍晚时分，主宅餐厅里飘着张师傅精心烹制的粤菜香气。周陌、周小雨和伊莎贝尔围坐在餐桌前。
“哥哥，伊莎贝尔姐姐，你们知道吗？”小雨一边喝着老火靓汤一边说，“我们班新来了个法国转学生，说话总是带着‘嗯~’的尾音，特别好玩！”
伊莎贝尔优雅地切开一块豉汁蒸排骨，笑道：“法国人确实有这样的说话习惯。他说英语吗？”
“说啊，但是带着浓浓的法语口音。”小雨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hello,my name is pierre~’”
周陌被妹妹逗得微微一笑：“别取笑同学。”
“知道啦~”小雨吐了吐舌头，又兴致勃勃地说起学校的其他趣事。
晚餐后，伊莎贝尔跟着周陌来到三楼书房。她将几份文件整齐地放在金丝楠木书桌上。
“这是这两天的交易记录，全部按计划执行。这是大卫·泰珀发来的IEc SA初步调查报告。”伊莎贝尔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另外，格林教授的助理来过电话，询问您是否方便参加下周关于国际资本流动的小型研讨会。”
周陌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点缀着零星灯火的庄园：“研讨会看具体议程再定。IEc SA的报告我晚些看。明天上午，我需要最近三个月所有投资组合的详细分析。”
“明白，我会准备好。”伊莎贝尔点头，“加州之行还顺利吗？”
“有些小插曲，不过都解决了。”周陌转身，目光落在那些文件上，“通知大卫，明天下午我要听他的详细汇报。”
夜深了，佣人房里的灯光相继熄灭。张秀兰和张小玉并排躺在各自的床上，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
“小玉，你睡着了吗？”秀兰轻声问道。
“还没呢，姐。”张小玉转过身面向她，“加州……到底是什么样的？”
秀兰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那里啊，酒店高得能碰到云，餐厅的菜精致得像画一样……还有那些参加宴会的人，都穿着闪闪发光的衣服……”
她细致地描述着见闻，从chinois on main的融合菜到费尔蒙特酒店的奢华，再到警局里局长的热情接待。当她讲到那晚的枪战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后怕。
“那些人……就这么没了？”张小玉抓紧了被角。
“嗯……”秀兰沉默了一下，“先生说得对，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复杂。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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