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老汉的家在寨子东头,是一栋有些年头的木质吊脚楼,底层架空,堆放着柴火和农具,二楼住人。楼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老汉话不多,安排他们住进一间闲置的客房,里面只有两张简单的木板床和一张旧桌子。放下行李,他便去准备晚饭。
李胖子一进屋就瘫在了床上,揉着发酸的小腿肚子,哀嚎道:“我的妈呀……这山路……简直是要了亲命了……小陈,你说咱们是不是花钱找罪受?”
陈夜没理他的抱怨,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寨子的景象尽收眼底,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和大人劳作归来的交谈声,充满了生活气息。然而,他敏锐地感知到,在这片祥和的表象下,确实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紧张和不安。寨民们的交谈声压得较低,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尤其是在看向他们这两个外来者时。
“这寨子,确实有点不对劲。”陈夜低声道。
“啊?哪里不对劲?”李胖子一个激灵坐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是不是有……那个?”
“不是那种东西。”陈夜摇摇头,“是人的情绪,很压抑。”
晚饭是简单的农家菜,腊肉炒蕨菜,清炖土鸡汤,还有糯米饭。石岩老汉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用当地话和闻讯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低声交谈几句。那些邻居大多是老人和好奇的孩子,看向陈夜和李胖子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李胖子试图用他带来的二锅头活跃气氛,被石岩老汉摆手拒绝了。倒是有个来看热闹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似乎对李胖子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锈死罗盘很感兴趣,盯着看了好久,嘴里还用当地话嘀咕着什么。
李胖子见状,立刻来了精神,摘下罗盘,故作高深地对老婆婆说:“阿婆,好眼力!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能测吉凶,断祸福!要不要给您老看看手相?”
那老婆婆似乎听懂了“宝贝”和“看手相”,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伸出干枯的手。
李胖子装模作样地捧着老婆婆的手,盯着那锈死的指针看了半天,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嗯……阿婆,您这手相……山根丰隆,是个有福的,不过嘛……近期家中似乎有点……小波折?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太安稳?”
他完全是信口胡诌,套用电视里看来的词。没想到那老婆婆听完,脸色微微一变,连连点头,看向李胖子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信服,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是,是哩……晚上,有声音……”
旁边的石岩老汉皱了皱眉,用当地话呵斥了那老婆婆一句,老婆婆这才讪讪地缩回手,不再多说。
这个小插曲让陈夜更加确认,寨子里的“不太平”并非空穴来风。
晚饭后,天色彻底黑透。山里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家窗户透出昏暗的灯火,以及夜空中的繁星和一轮弯月。虫鸣唧唧,更显得四周寂静。
石岩老汉叮嘱他们晚上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靠近寨子后山的方向,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李胖子累了一天,沾床就着,很快鼾声如雷。
陈夜却没有睡意。他盘膝坐在床上,继续运转导引术,同时将感知力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寨子里那股压抑不安的情绪在夜晚似乎更加明显。他还捕捉到几缕极其微弱的、带着惊恐和困惑的意念碎片,飘荡在夜空中。
就在他凝神感知时,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铃铛声,顺着夜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那铃声很古怪,不是清脆的叮当声,而是带着一种沉闷、滞涩的感觉,仿佛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听得人心里发毛。
陈夜猛地睁开眼。这铃声……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死沉的李胖子,轻轻下床,走到窗边,凝神细听。
铃声似乎是从寨子西头传来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看看。直觉告诉他,这诡异的铃声可能与寨子的异常有关。
他悄无声息地下了吊脚楼,借着月光和零星灯火,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越往西走,寨子里的房屋越稀疏,灯光也越少。那诡异的铃声也越来越清晰。
最终,他在寨子最西头、靠近一片竹林的地方,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破烂黑色长衫、身形佝偻、手里拄着一根竹杖的瞎子,正慢悠悠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沉、样式古老的铜铃,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发出那令人不适的沉闷铃声。
瞎子脸上布满皱纹,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更让陈夜心头一震的是,他的右手清晰地感知到,从那瞎子和他手中的铜铃上,散发出一股阴冷、污浊,带着强烈不祥预感的灰黑色灵光!这灵光与寨子里弥漫的压抑情绪隐隐相连,仿佛他就是这不安氛围的源头之一!
似乎察觉到了陈夜的注视,那瞎子突然停下了摇晃铃铛的动作,紧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精准地“看”向了陈夜藏身的方向!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发出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用生硬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说道:
“外……来……人……棺……椁……开……煞……气……来……快……走……”
说完,他不等陈夜反应,猛地加快了摇晃铃铛的节奏!
叮铃!叮铃!叮铃!
沉闷的铃声陡然变得急促而尖锐,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刺耳膜!
陈夜感觉脑袋微微一晕,眼前的景象似乎扭曲了一下。他立刻运转灵能护住心神,再定睛看时,那瞎子和他的铃声,已经消失在了竹林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令人心悸的铃声余韵,似乎还在夜空中隐隐回荡。
陈夜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算命的瞎子?警告?棺椁开,煞气来?
这瞎子是什么人?是敌是友?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感觉,这看似平静的苗寨,就像一个表面结冰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而他和李胖子的到来,似乎正在打破某种脆弱的平衡。
他抬头望向寨子后山,那片被黑暗笼罩的“锁魂崖”方向,目光凝重。
“棺椁开……是指那‘锁尸棺’吗?”他低声自语,“难道,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对那里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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