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风向当真就转了。
呜呜的西北风,换成了带着潮气的东南风,刮了一宿。等到天麻麻亮,风又诡异地停了,
连带着下了几天的雪也住了。
整个前进大队被一片死寂包裹着,天色是那种亮晃晃的灰白,没有一丝风,说话声能传出老远。
韩老蔫起了个大早,在自家院子里转圈。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天,又哈着白气搓搓手,那股子按捺不住的劲头,让他浑身都痒。
陈放那小子,算得真他娘的准!
知青点的土屋里,赵卫东顶着两个黑眼圈,把被子蒙过了头。
村里隐约传来的几声狗叫,都像是在指着他鼻子嘲笑。
“等着吧,都等着吃肉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对着身旁铺位上缩成一团的吴卫国恨恨道,“最好都扑个空!让那姓陈的把韩老蔫也搭进去,看王长贵那老东西怎么收场!”
“卫东哥,小声点……”
吴卫国吓得哆嗦了一下,“万一……万一真打着了呢?”
“打着了?”赵卫东冷笑,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恶毒地诅咒。
陈放没理会屋里那股酸臭味。
他正用一根磨尖的骨针,给五条狗细细检查护甲的绑带。
帆布马甲被他缝得极为结实,里面塞满了干燥的稻草,黑煞胸前那块,更是加了两层厚厚的粗麻布。
狗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一个个安静地由着陈放摆弄。
追风昂着头,青灰色的毛在昏暗中像淬了火的钢。
黑煞趴在地上,粗壮的尾巴偶尔扫过地面,沉稳如山。
王长贵家,热炕头上摆着个红布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五颗黄澄澄的步枪子弹,在煤油灯下亮得晃眼。
“这是队里仓库所有的家当了。”
王长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把子弹一颗颗推到韩老蔫面前。
“这五颗,是民兵训练打靶剩下攒的,原本是留着防狼的。”
“老韩,你可得给我瞄准了。”
韩老蔫伸出干裂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几颗子弹。
他没说话,只是小心地用一块干净的布把子弹包好,一层又一层,塞进了最贴身的内兜里。
陈放伸手拿起一颗子弹,在手里掂了掂,又轻轻放了回去。
“走吧。”
两人七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村西头的山林入口。
一路上,韩老蔫彻底成了哑巴和跟班。
他完全跟着陈放的节奏,踩着他的脚印。
陈放不走平坦的猎道,专挑难走的山脊和陡坡。
韩老蔫心里门儿清,这是在用山风藏他们身上的活人味儿。
这小子,从进山的第一步起,就算计上了。
越靠近“一线天”,林子里就越是静得可怕,只剩下脚踩在干雪上发出的“咯吱”声。
韩老蔫的两条老猎犬,黑风和追云,开始焦躁不安,不时停下,对着空气发出低低的呜咽。
“它们闻到味儿了。”
韩老蔫攥紧了猎枪,“那畜生离得不远!”
陈放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韩老蔫立刻闭嘴。
陈放那五条狗,从始至终,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它们只是跟着,步伐沉稳,连呼吸都和这片死寂的林子融为一体。
终于,他们绕到了“一线天”的南边谷口。
那几块巨石,像一排参差的獠牙,扼住了山谷的咽喉。
“韩大爷,你的狗,从北边绕上去。”
陈放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到了北口,不用管猪在哪儿,就给我放开了咬,有多大动静,就弄多大动静。”
“好!”
韩老蔫压着兴奋,带着他的两条狗,熟门熟路地从侧面山坡摸了上去。
山谷下,只剩下陈放和他的五条狗。
他蹲下身,解开布包,掏出几块冻硬的肉干,塞进五条狗的嘴里。
这是最后的能量补充。
他挨个揉了揉狗头,最后停在黑煞的脑袋上。
“黑煞。”
黑煞抬起头,那双憨厚的眼睛里,满是专注。
陈放指了指谷口最窄的那个瓶颈处。
“守住那儿。”
黑煞没叫,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噜,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指定位置,趴了下来。
随后,陈放又用下巴指了指东侧那片相对平缓的山坡。
追风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蹿上山坡,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俯瞰着整个山谷。
“踏雪,幽灵。”
两只狗同时上前一步。
陈放伸出两只手,指向谷口两侧的乱石堆。
踏雪和幽灵瞬间分开,一左一右,各自找好了伏击的掩体,完美地融入了山石的阴影里。
最后,只剩下雷达。
它焦躁地在陈放脚边转着圈,鼻翼翕动,那对大耳朵转来转去,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信息。
一切就绪。
陈放靠在一块岩石后,手里握着那把剥皮小刀,整个人也像一块石头。
他闭上了眼,世界瞬间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雷达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它没叫,身体却瞬间绷紧,鼻子朝着北边的谷口方向,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震动。
来了!
陈放猛地睁开眼。
他朝东侧山坡上的追风,打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手势。
追风收到信号,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制到极限、短促的低吼。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侧的乱石堆后,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它没有冲向谷底,而是贴着山壁的阴影,朝着北边,快速潜行而去。
幽灵,动了。
它的任务不是冲锋,而是化作一把无声的尖刀,提前绕到敌人的背后,断掉那头畜生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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