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暗流汇聚
“幽灵号”没有返回任何已知的港口或盟国海军基地。
尼古莱操控着这艘沉默的钢铁巨鲸，在北大西洋冰冷的海底潜航了数日后，最终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一个位于挪威峡湾深处、被遗弃的二战时期德国U型潜艇洞库。
当沉重的防水闸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峡湾的暗淡天光和凛冽寒风隔绝时，一种与世隔绝的死寂感笼罩下来。
洞库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只有几盏临时架设的强光灯投下惨白的光柱，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湿霉味、百年尘封的岩石气息，以及海藻腐烂的淡淡腥臭。脚下是凹凸不平、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石地面，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渗水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潜艇靠上简陋的码头，舱门打开，凌风等人踏上这处秘密基地的土地。
经历了深海逃亡和战友牺牲的巨大创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重。
卡特和罗伊斯的伤势在潜艇医疗官的处理下稳定下来，但行动依旧不便。肥皂脸上的划痕结了深紫色的痂，让他本就硬朗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普莱斯似乎更加沉默，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即将喷发的火山。维克托教授紧紧抱着存有证据的硬盘，如同抱着救命稻草。
尼古莱最后一个走下潜艇，他环顾这个巨大的、仿佛被时间遗忘的洞窟，脸上那道疤痕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欢迎来到‘瓦尔哈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北欧神话中英灵的殿堂。暂时，这里就是我们的了。没有官方记录，没有卫星能看到，足够我们舔舐伤口，磨利刀刃。”
基地的启用迅速而高效。
尼古莱手下的水手们展现出惊人的效率，从潜艇上卸下必要的设备和物资，在洞窟一角搭建起临时的居住区、指挥中心和通讯节点。
发电机轰鸣着启动，为这片黑暗带来了稳定的电力，各种设备屏幕亮起，驱散了些许阴冷。
凌风没有浪费时间。在普莱斯和尼古莱的协助下，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作战室很快建立起来。
中央是用几个弹药箱和旧木板拼凑的桌子，上面铺开了巨大的北大西洋及欧洲区域地图。证据的备份和整理工作由“公爵”全权负责，他将所有数据进行了物理隔离和多重加密，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目前的力量，无法与谢菲尔德掌控的国家机器正面抗衡。”
凌风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核心成员——普莱斯、肥皂、尼古莱、“公爵”、维克托，以及伤势稍轻的卡特。
“我们必须进行非对称作战。核心目标有二：一，安全地、最大化效果地公开证据，扳倒谢菲尔德；二，彻底摧毁‘海狼号’及其携带的备份核部件，消除隐患。”
“‘海狼号’目前的位置？”普莱斯叼着雪茄问道，尽管洞库内严禁明火。
“公爵”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调出卫星监控数据（通过尼古莱的隐秘渠道获取）：“它没有返回任何常规港口，而是在北海一片国际水域徘徊，似乎在与另一艘船只进行海上对接。行为非常可疑，像是在进行秘密交易或转移货物。”
“不能让它完成转移！”
肥皂一拳砸在木板上，“必须尽快干掉它！”
“我们需要一次精准的远程打击，或者再次渗透。”
凌风沉吟道，“但上次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他们的戒备必然更加森严。”
他看向尼古莱，“你的渠道，能搞到对舰攻击武器吗？或者，有没有办法让我们的人再次靠近？”
尼古莱摸了摸下巴：“重型反舰导弹动静太大，容易暴露我们。小型化的、可以由潜艇发射的潜射导弹或鱼雷……或许可以想办法，但需要时间，而且风险极高。至于再次渗透……”
他摇了摇头，“‘海狼号’现在肯定像个刺猬了。”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公爵”面前的通讯设备突然发出了一个特定频率的、断断续续的加密信号请求。
“等等……这个信号编码……”
“公爵”脸色微变，快速进行了解码，“是……是我们在141时期使用的、最高等级的紧急备用通讯协议！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知道！”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是陷阱，还是……
“接进来！”普莱斯毫不犹豫。
信号接通，音频频道里传来一个熟悉，却带着极度疲惫和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边缘传来：
“普莱斯……队长……是……是你吗？我是……盖兹（Gaz）。”
盖兹！
141特遣队的元老之一，普莱斯的左膀右臂！
“盖兹！”
普莱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你还活着？！你在哪里？”
“勉强……捡回一条命……”
盖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北极星号’……谢菲尔德……那个杂种……我们被打散了……我和几个兄弟……躲过了第一波清洗……一直在东躲西藏……”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我们……我们不相信你们全都死了……一直在尝试联系……队长，谢菲尔德他……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他正在内部清洗所有知情者和潜在威胁！很多兄弟……很多兄弟都……”
盖兹的声音哽咽了，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我们知道，盖兹，我们都知道了。”
普莱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拿到了证据，铁证。”
“真……真的？！”
盖兹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绝处逢生的希望，“太好了！队长，我们需要汇合！我知道还有几个分散的小组也在活动，他们也不信官方的鬼话！我们可以重新集结！”
这个消息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众人心中部分阴霾。他们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们现在安全吗？位置？”凌风插话问道。
“暂时……安全。我们在东欧的一个安全屋，但这里也不保险了。谢菲尔德的人像猎狗一样在追捕我们。”
盖兹回答，“我们可以想办法转移，但需要接应。”
凌风与普莱斯、尼古莱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把坐标和联络方式通过加密链路发过来。”
凌风果断下令，“我们会安排安全的汇合方式和路线。‘幽灵号’可以去接你们。”
“明白！太好了……终于……终于找到你们了……”盖兹的声音充满了如释重负的疲惫。
通讯结束后，作战室内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沉默。
悲伤，因为确认了更多战友的牺牲；愤怒，因为谢菲尔德的清洗如此残酷；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燃起的希望和力量。
“暗流开始汇聚了。”
尼古莱点燃了一支香烟，这次他没有在乎禁令，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惨白的灯光下缭绕，“像我们这样的‘幽灵’，看来不止一波。”
凌风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海区域“海狼号”的位置，然后又划过通往东欧的路线。
“计划变更。”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第一步，营救盖兹和其他幸存者，整合力量。第二步，利用我们整合后的力量和情报，制定最终方案，同时解决‘海狼号’的威胁。”
他看向每一个人，眼神灼灼：“我们不再是被追捕的孤狼。从现在起，我们要成为狩猎背叛者的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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