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梯冰得刺骨。林宇咬紧牙关,拖着那条不中用的腿,一阶一阶往上挪。每抬一次膝盖,伤口就像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顶上透下来的光白惨惨的,从检修口的缝隙里漏下来,照得铁梯泛着冷硬的光。
爬到顶,是个方铁盖,虚掩着。他用手背顶开条缝,先竖着耳朵听。除了管道深处嗡嗡的响动,就是水珠子滴答落地的回声。霉味混着铁锈和化学药剂的酸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慢慢推开盖子,探出头。眼前是个窄巴巴的检修台,脚下是网格铁板,往下看黑咕隆咚的见不着底。台子连着条窄道,通往管道深处。走道两边的管壁上凝着水珠,在惨白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该往左还是往右?那少年说的是三区岔路口。
他扶着冰凉的管壁站稳,从怀里摸出那个油纸包。轻飘飘的,捏着像是几张纸。他没拆,又揣回怀里。现在不是看的时候。
走道窄得只够一人过。他拄着钢管,一步一步往前蹭。铁网格在脚下吱呀作响,在空荡荡的管道里传得老远。伤腿越来越沉,每迈一步都像在烂泥潭里拔脚。
走了百来步,前头出现个岔路口。三条管道在这儿碰头,地方稍微宽敞点。顶上吊着盏昏黄的灯,灯罩上积满了灰。灯光底下,隐约能看见管壁上用红漆标的数字——正是“三区”。
到地方了。
他靠在冰凉的管壁上喘气,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滴。四下里静得吓人,只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敲得人心慌。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他从布包里摸出个土豆,慢慢啃着。土豆已经有点软了,带着股铁锈味。他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的步子,一轻一重,正往这边来。林宇立刻把身子缩进暗影里,攥紧了钢管。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岔路口停住了。灯光底下,能看清是两个人。前头是个矮胖男人,胳膊上戴着个扎眼的红袖标。后头跟着个瘦高个,穿着工装,手里拎着个工具箱。
“就这儿?”红袖标开口,嗓子粗哑。
“嗯。”瘦高个应了声,放下工具箱,“这片的滤网该换了。”
林宇屏住呼吸。红袖标……这就是接头的?可怎么还带着个维修工?
红袖标点了根烟,靠在管壁上抽起来。烟圈在灯光底下慢慢往上飘。“听说今晚有货要送出去?”他像是随口一问。
瘦高个正开工具箱,头也不抬:“不该问的别问。”
红袖标嗤笑一声,没再吭气。
林宇在暗影里打量着。红袖标看着四十出头,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他抽烟的架势很老练,但眼珠子一直在四下里转,带着警惕。
就在这时,瘦高个突然“咦”了一声。
“咋了?”红袖标问。
“锁被人动过。”瘦高个指着检修口上的锁头,“最近有人来过。”
红袖标立刻掐灭烟头,凑过去看。“能看出啥时候的事不?”
“就这两天。”瘦高个用手电照锁孔,“手法很糙,像生手干的。”
两人的对话让林宇心头一紧。他们说的,莫非就是他刚才进来的那个通风口?
红袖标直起身,目光突然投向林宇藏身的暗影。“谁在那儿?”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被发现了?
他握紧钢管,正要现身,却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响动。
“是我。”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矮个子——黑皮,从另一条管道里钻了出来。“来得挺早啊。”
红袖标眯起眼:“黑皮?你咋从那边来了?”
“绕了个道。”黑皮咧嘴笑笑,露出黄牙,“巡逻队今晚查得严。”
林宇在暗影里不动了。黑皮的出现让他意外,更让他警惕。这矮个子明明让他在通风口等接应,自己却从别的路摸进来了。
“货呢?”红袖标问。
黑皮指了指林宇藏身的方向:“在那儿呢。”
三双眼睛齐刷刷投向暗影。林宇知道藏不住了,只好拄着钢管,慢慢走了出来。
灯光照在他脸上,红袖标和瘦高个都愣了愣。
“这是个瘸子?”红袖标皱起眉。
黑皮笑了笑:“瘸子才不惹眼。”
红袖标上下打量着林宇,目光在他腿上的伤口停了停。“东西带了?”
林宇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过去。
红袖标接过,掂了掂,却没打开。“就这些?”
“就这些。”黑皮接话,“剩下的,等货出去了再结。”
红袖标冷哼一声,把油纸包塞进怀里。“行吧。人跟我走。”
林宇站在原地没动。“去哪?”
红袖标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那么多干啥?跟着走就是了。”
黑皮冲林宇使了个眼色:“去吧,红袖标靠得住。”
林宇看着黑皮,又看看红袖标。两人眼神碰在一起的刹那,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没得选。
他拄着钢管,迈开步子。伤腿疼得钻心,但他走得稳稳当当。
红袖标打头,瘦高个提着工具箱压阵。三人沿着管道继续往前走去。
黑皮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他们离开。灯光下,他脸上露出个琢磨不透的表情。
管道深处的黑暗,慢慢吞没了三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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