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局势，比预想中恶化得更快。戎族新单于亲率五万铁骑，悍然越过边境，连破三座边城，兵锋直指中原腹地。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入京城，朝野震动。
“狼烟已起，不能再等了。”沈宴立于慈宁宫书房内，面前摊开着巨大的舆图，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必须立刻调兵遣将，予以迎头痛击！”
凌玥（沈芷）抱着已经能蹒跚走路的赵宸，站在他身侧。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乖巧地靠在母亲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舆图，又看看神色严肃的沈宴。
“调兵遣将，谈何容易。”凌玥（沈芷）声音平静，指尖轻点舆图上几处关键位置，“能抵御戎族铁骑的，无非是北地边军与京畿三大营。边军经此一败，士气低落，且将领多是先帝旧部，忠心与能力皆需考量。京畿三大营……你虽已尽力掌控，但其中盘根错节，能否如臂指使，尚未可知。更何况，国库空虚，粮草辎重，皆是难题。”
她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沈宴沉默，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此番危机，不仅是外患，更是对内政、军权的一次严峻考验。若处理不当，外敌未退，内乱先起，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下令加征辽饷，并着户部加紧催收各地税银。”沈宴沉声道，“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之前所提‘国债’之策，我已命人着手办理，但恐需时日。”
“来不及了。”凌玥（沈芷）摇头，“戎族不会给我们筹措粮饷的时间。”她沉吟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或许……该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沈宴看向她：“太后的意思是？”
“我记得，先帝在位时，曾于京郊西山建有数座秘密皇庄，内藏有部分应急钱粮兵甲，以备不时之需。”凌玥（沈芷）缓缓道。这信息并非来自沈芷的记忆，而是她通过草木感知，从一些看守皇庄的老太监零碎心念中拼凑而来。“钥匙与图册，应藏于内承运库某处。此事极为隐秘，知晓者寥寥。”
沈宴眼中爆出精光：“竟有此事？！我立刻派人去查！”
“此事需隐秘进行，不可声张。”凌玥（沈芷）叮嘱道，“找到后，立刻将钱粮兵甲运出，秘密送往北境前线。同时，以整训为名，调京畿三大营中你最信得过的精锐一部，即刻开拔，驰援边关。主帅人选……你可有计较？”
沈宴略一思索：“骁骑营指挥使周勃，勇猛善战，且是我一手提拔，可当此任。”
“好。”凌玥（沈芷）点头，“就命周勃为平戎将军，率骁骑营精锐及皇庄所出物资，火速北上。朝中这边，需立刻选派一位德高望重的重臣为督师，协调各方，稳定军心。”
“督师之人……”沈宴看向凌玥（沈芷），目光深邃，“太后以为，何人可堪此任？”
凌玥（沈芷）与他对视，明白他此问的深意。督师位高权重，若能在此战中建功，归来后权势必将大涨。此人选，关乎朝局平衡。
“内阁次辅，杨文渊。”凌玥（沈芷）说出了一个人选。杨文渊是清流领袖，为人刚正，在朝中颇有声望，且与沈宴并非一党，用他为督师，既能显示朝廷对此战的重视，安抚人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制衡沈宴。“杨阁老虽不通兵事，但持身以正，可稳定后方，协调粮草。”
沈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杨阁老确是合适人选。就依太后所言。”
决策已定，沈宴立刻雷厉风行地布置下去。内承运库的秘密很快被找到，西山皇庄的钱粮兵甲被连夜起运。周勃率领的骁骑营精锐，也在三日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奔赴北境。
朝堂之上，任命杨文渊为督师、周勃为平戎将军的旨意颁布，虽引起一些议论，但在强敌压境的危急关头，也无人敢公然反对。
然而，就在大军开拔后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了慈宁宫。
这日，已许久未曾踏出长乐宫的母后皇太后，竟拖着病体，在一众老宫人的簇拥下，闯到了慈宁宫外，要求面见圣母皇太后。
她形销骨立，面色蜡黄，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不甘与怨恨的火焰。
“沈芷！你给我出来！”她嘶哑着声音，不顾宫人阻拦，厉声喊道，“你与沈宴勾结，把持朝政，如今更是擅动禁军，私调库银！你们是想把这赵氏的江山，彻底变成你们沈家的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宫苑中传得老远。
凌玥（沈芷）正陪着赵宸在殿内玩耍，闻声，眉头微蹙。她示意乳母将赵宸抱去内室，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出殿外。
阳光有些刺眼。她看着台阶下那个状若疯癫的妇人，神色平静无波。
“姐姐何出此言？”凌玥（沈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母后皇太后的叫嚣，“戎族犯境，社稷危殆，调兵遣将，筹措粮饷，乃是为了保境安民，护卫赵氏江山。姐姐久居深宫，不问外事，还是莫要妄加揣测，徒惹是非为好。”
“保境安民？说得比唱得好听！”母后皇太后指着她，手指颤抖，“谁不知道那周勃是沈宴的心腹！那杨文渊不过是个幌子！你们就是想借此机会，把兵权牢牢抓在手里！先帝在天之灵，绝不会放过你们这对……这对……”
她话语恶毒，却因气息不继，剧烈地咳嗽起来。
凌玥（沈芷）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姐姐病糊涂了。来人，送母后皇太后回长乐宫静养，没有哀家旨意，不得再出宫门半步！”
立刻有内侍上前，半搀半架地将仍在叫骂的母后皇太后拖了下去。
宫苑重新恢复寂静，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怨毒的气息。
凌玥（沈芷）转身回殿，心中并无波澜。母后皇太后的垂死挣扎，在她看来，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徒劳无功。真正的威胁，来自北境的铁骑，来自朝中潜藏的暗流，也来自……那日益清晰的、系统的召唤。
她走到内室，看着乳母怀中正咿呀学语的赵宸，孩子纯真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顶。
“宸儿，别怕。”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娘亲……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她还能停留多久，至少在此刻，她仍是这孩子的母亲，是这片江山的守护者。北境的烽火，必须平息。这孩子的江山，不容有失。
她抬眼，望向北方，目光穿透重重宫墙，仿佛看到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接下来，该是看看沈宴和她选的人，能否挡住戎族的铁蹄了。而她，也需要开始思考，当一切尘埃落定，当她不得不离开时，该如何为这孩子，留下一个真正稳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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