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招待所房间的地板染成一片暖黄。陆庭州靠在床头,苏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杯温水,目光落在他憔悴的脸上,等待着他开口。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军营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陆庭州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复杂地看向苏青,缓缓开口:“青燕,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疲惫,却比刚才沉稳了许多,“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当时部队后勤处有个副科长的空缺,我和李干事都是热门人选。李干事比我晚进部队两年,平时工作也还算勤恳,但为人有些急功近利,总想走捷径。”
苏青记得陆庭州跟她提过这个李干事,说他做事有些圆滑,不太合得来。她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点头,示意陆庭州继续说下去。
“后勤采购是个肥差,也是个容易出问题的岗位。”陆庭州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我负责采购物资已经三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份合同都妥善保管,采购的物资质量也都是层层把关,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部队领导对我的工作一直很认可,这也是我能竞争副科长的重要原因。”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李干事一直想取代我的位置,不仅在工作上处处针对我,还总在背后说我的闲话。有一次,他想让我采购他一个亲戚供应的建材,说可以给我‘好处费’,被我严词拒绝了。我告诉她,采购物资要公开透明,要选质量好、价格合理的,不能搞暗箱操作。从那以后,他就更记恨我了,处处跟我作对。”
苏青的心沉了下去,她能想象到陆庭州当时的处境。他就是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原则性极强,宁愿得罪人,也不肯做违背良心和规定的事。可正是这份正直,让他遭人记恨,埋下了祸根。
“这次举报我的,就是他。”陆庭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他举报我在三个月前采购冬季供暖设备和物资时,虚报价格,挪用公款2000元。还向调查组提供了所谓的‘采购单据’,上面的价格比我实际采购的价格高出了不少,签字也是模仿我的笔迹签的。”
“2000元?”苏青惊呼出声,虽然比她之前担心的三万块少了很多,但在那个年代,2000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让一个人背上“挪用公款”的罪名,毁了一辈子的前程。“他怎么能这么卑鄙?伪造单据,模仿你的笔迹,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陆庭州苦笑了一下:“为了能当上副科长,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三个月前的那次采购,是今年冬季供暖的重要物资,包括锅炉配件、煤炭、管道等,总金额有五万多块。当时李干事主动要求协助我采购,我想着多个人多份力,就答应了。现在想来,他当时就是故意接近我,想趁机找我的把柄,甚至提前就做好了伪造单据的准备。”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采购过程中,我一直严格按照规定流程来,货比三家,选择了质量最好、价格最合理的供应商,签订了正式合同,所有的付款都是通过部队财务部门转账,有明确的账目可查。可李干事却利用他协助采购的便利,偷偷复印了我的采购合同,然后篡改了上面的价格,把部分物资的单价提高了,总金额正好多出2000元,还模仿我的笔迹,伪造了一份‘补充协议’,说是当时和供应商协商后调整的价格,以此作为我‘虚报价格、挪用公款’的‘证据’。”
“那真正的合同和账目呢?”苏青急切地问,“只要拿出真正的合同和财务账目,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啊!”
“我已经把真正的合同、供应商的收据和财务转账记录都交给调查组了。”陆庭州点点头,“可李干事伪造的单据做得天衣无缝,模仿我的笔迹也很像,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破绽。而且他还找了一个所谓的‘证人’,就是那个想给我塞红包被我拒绝的供应商,那个供应商因为记恨我,竟然愿意帮他作伪证,说当时确实和我协商过提高价格,还收到了我私下给他的‘好处费’。”
苏青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无耻?为了一己私利,就颠倒黑白、诬陷好人!那个供应商也太过分了,你拒绝他的红包,是为了遵守规定,他竟然反过来害你!”
“人心隔肚皮啊。”陆庭州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我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可现在才知道,有些人的心是黑的,你越是正直,他们就越容不下你,越想把你拉下水。”
他继续说道:“调查组一开始也很怀疑,因为我的账目一直很清晰,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可李干事提供的‘证据’看似很有说服力,还有‘证人’作证,这就让调查组陷入了两难。他们已经找我谈了三次话,每次都问得很详细,从采购的流程到和供应商的接触,再到资金的使用,方方面面都问到了。我每次都如实回答,把当时的情况一遍遍地说给他们听,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反驳李干事的诬陷,调查就一直没有进展。”
苏青看着陆庭州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他一向不善言辞,现在却要一遍遍向调查组解释,面对那些怀疑的目光和尖锐的问题,心里的委屈和无助可想而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青冷静下来,眼神坚定地看着陆庭州,“不能就这么让他诬陷你,我们必须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那个伪造的单据,笔迹肯定能鉴定出来吧?还有那个供应商,他作伪证,肯定是收了李干事的好处,我们能不能找到他,让他说出真相?”
陆庭州摇了摇头:“笔迹鉴定需要时间,而且部队的调查组没有专业的鉴定设备,需要送到地方的公安部门去鉴定,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那个供应商收了李干事的好处,肯定不会轻易改口,我们去找他,他不仅不会说实话,还可能反过来污蔑我们威胁他。”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坐在这里等吗?”苏青有些着急,“等鉴定结果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还要被调查多久?你的名誉还要被损害多久?”
“我也不想等。”陆庭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但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调查组会秉公办事。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我记得当时采购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战士一直跟着我,帮我记录数据、搬运物资,他知道整个采购过程的真相。还有,我当时和供应商签订的合同,有两份,一份交给了部队财务,另一份我自己留了一份备份,上面有供应商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和李干事伪造的那份‘补充协议’上的签名肯定不一样。”
“那那个年轻的战士呢?他能为你作证吗?”苏青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切地问。
“他现在被李干事调离了后勤处,去了基层连队。”陆庭州说,“李干事肯定是怕他说出真相,才故意把他调走的。我已经托以前的战友联系他了,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作证。不过基层连队管理严格,他能不能出来,敢不敢出来作证,还不好说。”
苏青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只要有证人,有真正的合同备份,就有希望证明陆庭州的清白。她看着陆庭州,认真地说:“庭州,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那个战士,一定能让他为你作证。还有那个合同备份,你一定要保管好,这是重要的证据。”
“我已经把合同备份藏好了。”陆庭州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那个战士。如果他能站出来,说出当时的真相,再加上合同备份和财务账目,李干事的诬陷就不攻自破了。”
两人又聊了很久,陆庭州把采购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了苏青,包括和李干事的矛盾、和供应商的接触、以及当时跟着他的那个年轻战士的情况。苏青认真地听着,把每一个重要的信息都记在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帮陆庭州找到证据,洗清冤屈。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军营里响起了熄灯号,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陆庭州看着苏青疲惫的面容,心里一阵愧疚:“青燕,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这么晚了,你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苏青摇了摇头:“我不困。庭州,你也别想太多了,事情总会解决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更好地配合调查,才能和我们一起面对李干事的诬陷。”
她起身,帮陆庭州铺好床铺:“你先睡吧,我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就行。”
陆庭州拉住她的手:“这么硬的椅子,怎么能休息好?床很大,你也上来睡吧,我们挤一挤。”
苏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确实太累了,一路奔波,加上心里的担忧,让她身心俱疲。她躺在陆庭州的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陆庭州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地落在她的颈窝里。
“青燕,有你在,真好。”陆庭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温暖。
苏青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庭州,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加油,一定能挺过去的。”
陆庭州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夜,他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有苏青在身边,他心里的焦虑和不安都减轻了许多,仿佛找到了坚实的依靠。
苏青却没有睡熟,她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找到那个年轻的战士,怎么才能让他站出来作证。她知道,这是证明陆庭州清白的关键。她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找到那个战士,让他说出真相,让李干事的阴谋败露,让陆庭州早日洗清冤屈,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回到那个充满希望的工厂。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着,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苏青看着身边熟睡的陆庭州,心里充满了坚定。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和阻碍,她都会和陆庭州一起,并肩前行,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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