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东区商业街后巷。路灯的光晕昏黄而暧昧,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19岁的赵晓雅哼着轻快的流行歌,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新买的粉色手机壳挂绳,步履轻快地走向租住的公寓。她刚和闺蜜看完一场电影,心情愉悦,包里还装着没吃完的半桶爆米花,散发出甜腻的奶香。
巷子不长,尽头就是她熟悉的安全灯火。然而,就在她走到中段,靠近一个堆放着废弃纸箱的阴暗角落时,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歌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爆米花的甜香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中带着一丝甜腥的怪异气味粗暴地覆盖。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她想尖叫,想奔跑,但身体却像被冻结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瞬间淹没了她。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身后纸箱堆的阴影……蠕动了一下?不,那不是阴影!那黑暗更深沉、更粘稠,仿佛拥有生命,正贪婪地吞噬着路灯微弱的光线,向她无声地蔓延过来!
她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视线开始模糊、旋转。意识像断电的屏幕,迅速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最后残存的感官,是脚下一空,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的失重感,以及皮肤被无数冰冷滑腻的丝线瞬间缠绕包裹的恐怖触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花香?
下一秒,后巷恢复了死寂。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半桶爆米花倾倒在地,金黄色的玉米花撒了一地,旁边静静躺着一个粉色的手机壳挂绳。赵晓雅,如同被一只来自幽冥的巨兽舔舐过,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午夜时分的A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浮华,仿佛一头疲惫的巨兽,在霓虹与阴影的交替中沉沉睡去。街道空旷得令人心悸,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浓稠的夜色中切割出孤寂的光域,勉强照亮湿漉漉的、反射着冰冷光泽的沥青路面。空气里弥漫着都市特有的浑浊气息,混杂着雨后泥土的腥味、远处垃圾箱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压抑感。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清脆、稳定、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叩击着夜的寂静。
哒…哒…哒…
声音来自一双包裹在细腻黑色皮革中的高跟长靴。鞋跟纤细而锐利,每一次落下,都在空旷的街道上敲击出近乎冷酷的回响,如同某种倒计时,宣告着不祥的降临。
鞋的主人,是一位女子。
她身姿高挑而挺拔,即使在夜色中也无法掩盖那份夺目的存在感。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商务套装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曲线,外罩一件及膝的深灰色风衣,衣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平添几分利落与肃杀。她的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踏得异常稳当,仿佛脚下不是湿滑的街道,而是属于她的无形王座。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掠过她精致的侧脸。肌肤是冷调的白皙,在暗夜中如同上好的瓷器。鼻梁高挺,唇线紧抿,勾勒出拒人千里的冷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在浓密微翘的睫毛下,瞳孔深邃得如同寒潭,此刻正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冷静、锐利,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异常气息的捕捉。这份专注的锐利,与她妩媚动人的五官形成一种极具张力的反差,散发出一种危险而诱人的高贵气质。
她就是彦。这座城市阴影面中,行走于刀锋之上的猎妖师。
她的目光掠过街角巷尾,最终停留在一面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的布告栏上。那里,密密麻麻地贴着许多寻人启事。一张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笑容明媚,眼神清澈,与此刻冰冷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照片下方是几乎千篇一律的焦急描述和恳切悬赏。
“林晓晓,18岁,于本月5日晚失踪于西城区……”
“王薇薇,20岁,艺术学院学生,最后出现地点为东区商业街……”
“赵晓雅,19岁……”
这些名字和面孔,构成了近期笼罩在A市上空的巨大阴云——少女连环失踪案。案件诡异得令人窒息。没有目击者,没有挣扎痕迹,没有勒索信息,受害者就像凭空蒸发的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方束手无策,流言蜚语在恐慌中滋生蔓延。只有像彦这样行走在光暗交界处的人,才能清晰地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属于人间的味道。
残留的妖气,比受害者家属的眼泪更刺骨。
彦的目光在一张被风掀开一角的寻人启事上停留片刻,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无忧无虑。她伸出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纤长手指,轻轻将那张纸抚平,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仪式感。指尖划过女孩笑靥的瞬间,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深潭般的寒意。
“第七个了……” 她低语,声音清冷,如同碎冰落入深井,瞬间被寂静吞噬。
没有愤怒的宣言,没有怜悯的叹息。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她作为猎妖师的专业判断——如此干净利落的失踪,绝非人力所能为。是某种狡猾、强大且极度谨慎的妖魔,正在这座城市编织一张无形的捕猎之网。而网的目标,正是这些鲜活的生命。
她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纸张粗糙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异样气息。这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混杂在都市的浊气中,但对她而言,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线索,指向了西区边缘,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哒…哒…哒…
高跟长靴的韵律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坚定。彦不再停留,裹紧了风衣,迈开长腿,朝着气息指引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她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长,又迅速融入更深的黑暗,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无声无息地刺向未知的猎物巢穴。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几张残破的寻人启事,在空中徒劳地打了几个旋儿,又无力地落下,如同那些消逝的生命,无声无息。而猎妖师彦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那渐行渐远的、叩击着城市心脏的高跟长靴声,在死寂的午夜回荡,预示着血色暗流的涌动。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一间孤零零矗立在废弃工厂区边缘的——
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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