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3月15日的午后,利雅得的阳光带着暖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芒果花香,斜斜地穿透巨大的防弹玻璃窗,洒在紫檀木的餐桌上,给那些冰冷的银质餐盘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暖金。
张纳伟蜷缩在餐桌旁厚实的波斯地毯上,姿态是亲王要求的“温顺”。一条蓬松的黑色长尾搭在地毯的绒毛里,尾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扫动,幅度精确得如同钟摆。
这是他在苏尔坦亲王庄园的第1年10个月零6天。连续七天,他将“完美”刻进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亲王晨读时,他安静地蜷在三米外的软垫上,呼吸轻不可闻;进食时,用舌尖精准地舔净嘴角每一丝残渣,伸出长度永远控制在8.2厘米,不多不少;甚至在苏尔坦因公务电话而微微蹙眉、显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时,他也能恰到好处地靠近,用尾巴温顺地缠绕住亲王的手腕,力度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分毫不差地平息那点不快。
“咔哒——”
金属门锁弹开的轻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张纳伟的猫耳只是习惯性地微微转动,捕捉声源,并未像最初那样条件反射地紧绷竖起。脚步声沉稳,是苏尔坦亲王。
亲王走了进来,身上是一件质地精良的米白色亚麻衬衫,难得的休闲装束。他手里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放着的不是张纳伟熟悉的、边缘磨得光滑的宠物食盆,而是一只精致的骨瓷餐盘。餐盘边缘细细描着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奢华光芒。
这餐盘,莫名地让张纳伟想起很久以前,苏玲家橱柜深处那套只有招待重要客人才会拿出来的餐具。
“今天给你个特权。”亲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像在逗弄一只表现优异的宠物犬,随手抛下一块额外的肉骨。他把托盘放在紫檀木餐桌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响。“用人类的方式吃顿饭。”他的目光落在张纳伟身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张纳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胸腔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紧。骨瓷餐盘里,新鲜的生鱼片被精心片成薄片,整齐地码成优雅的扇形,底下铺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碎冰碴。旁边还配着一小碟翠绿的山葵泥和一碟深色的酱油。更让他瞳孔微缩的是——餐盘旁边,静静地摆放着一副银质的刀叉。小巧玲珑,显然是按照他如今纤细了许多的手型(手腕周长15.2厘米)特别定制的。
“过来。”亲王拍了拍餐桌旁那张铺着丝绒坐垫的椅子扶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目光扫过张纳伟的手腕,那里因为长期蜷缩在地毯或软垫上,皮肤显得有些苍白,但光滑平整,没有一丝挣扎留下的红痕或淤青。“坐上来。”
张纳伟沉默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流畅感。赤足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悄然蔓延。他走到椅子旁,犹豫了极其短暂的半秒——坐椅子,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已经久远得有些陌生了。
他小心地侧身坐下,尾椎骨刚接触到丝绒坐垫,身体就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长久以来,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地板、床铺和猫爬架,肌肉记忆早已被塑造成适应低矮和蜷缩的姿态。此刻坐在椅子上,竟有种被迫用后腿直立行走的猫的荒谬感。
亲王拿起那副小巧的银质刀叉,递到他面前。冰冷的金属触碰到掌心,带着沉甸甸的质感。叉齿和刀刃的弧度都经过精心调整,贴合着他现在小巧的手掌。“试试。”亲王的声音带着一丝鼓励,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点属于人类的体温。“像你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张纳伟的喉结在颈间滑动了一下。记忆的碎片瞬间翻涌。以前在曼谷,作为年销十亿泰铢的顶尖房产中介,他出入过无数顶级餐厅。他能用刀叉优雅地切开五分熟的和牛牛排,银质的餐刀在骨瓷盘上不会发出丝毫刺耳的噪音;他能用银匙稳稳地舀起滚烫的冬阴功汤,汤汁浓郁却不会溅出一滴。
那时的他,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是谈笑风生间敲定千万豪宅的精英,是苏玲和琳琳的依靠。而不是现在这样,穿着亲王的“恩赐”衣物,长着猫耳和尾巴,握着一副特制的刀叉,像一个供人取乐的玩偶。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握住了刀叉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凉。他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将叉子轻轻按在扇形生鱼片边缘的一片金枪鱼上,右手的餐刀小心翼翼地压下去。然而,刀刃刚接触到冰凉的鱼肉,那片生鱼片就在光滑的冰碴上猛地一滑!银叉尖在骨瓷盘上刮出一声细微却刺耳的“吱啦”声!鱼片差点直接滑落到桌面上!
张纳伟的脸颊瞬间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热意,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猫耳应激性地紧紧贴在头发上,像受惊的小动物。
“慢点。”亲王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却并非明显的嘲笑。他拿起自己面前的、正常尺寸的刀叉,动作流畅地示范着:“像这样,左手用叉子固定住它,右手手腕发力,稳一点切下去。” 他的动作轻松惬意,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
张纳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亲王的手指动作,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在笨拙地模仿大人的步伐。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一次,左手的银叉稳稳地按住鱼片边缘,右手的餐刀带着一丝谨慎的力道,终于稳稳地切入粉红色的鱼肉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成功切下了一小块。用叉子叉起这块来之不易的生鱼片,在酱油碟里轻轻蘸了一下,然后递到嘴边——他没有像平时那样伸出长长的舌头去卷食,而是微微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住,然后慢慢地咀嚼着,动作刻意放得舒缓,仿佛在品尝某种失而复得的珍馐。
生鱼片特有的、带着海洋气息的清甜油脂在舌尖缓缓化开,混合着山葵泥带来的、直冲鼻腔的微辣刺激。这味道本身并不陌生,但用刀叉送入口中的感觉,却多了一层久违的、名为“仪式感”的东西。
这感觉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仿佛看到曼谷家中那张不算宽大的餐桌,苏玲亲手煮的冬阴功汤在青花瓷碗里冒着袅袅的热气,辛辣酸香扑鼻。琳琳的小小儿童椅紧紧挨着他的座位,她总喜欢趁苏玲转身去厨房的空档,飞快地把餐盘里自己不爱吃的青椒片偷偷夹到他碗里,然后凑过来,用带着童音的泰语小声说:“爸爸,帮我吃掉这个嘛……”
“我的Samira偶尔也能像个人。”亲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品评意味。他甚至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机,对着正低头咀嚼的张纳伟,“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刺目的闪光灯瞬间晃得张纳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刀叉差点再次滑落。亲王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乎对这个“作品”颇为满意。“这张照片可以设成屏保。”
像人……偶尔像人……
这几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猛地扎进张纳伟的喉咙深处!口腔里生鱼片的鲜美滋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嘴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铁锈般的腥气。他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纳伟心里想:以前……以前老子用刀叉是为了生意,为了体面,为了给苏玲和琳琳更好的生活,平时都是用筷子的,筷子更高级好不好。现在呢?为了给你当猴看?为了证明“宠物偶尔也能像人”?老子偏不用!大不了就是被你骂几句,关几天黑笼子,老子怕过吗?
他迅速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于切割下一块鱼肉,银质的刀叉在光滑的骨瓷盘边缘碰撞,发出清脆却带着一丝慌乱的“叮叮”轻响,试图掩盖住眼底深处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他握着刀叉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凉的金属手柄里。细小的银叉边缘硌着掌心娇嫩的皮肤,带来清晰的刺痛。一股巨大的、被侮辱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无力,而是因为压抑这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这一年多来的隐忍、伪装、日复一日近乎苛刻的“完美表现”,在这句轻飘飘的“偶尔像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悲。
他以为自己早已学会了在这黄金囚笼的夹缝中生存,却忘了,对方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打回原形,提醒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宠物”标签。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翻腾的怒意和屈辱强行压回肺腑的最深处。他叉起那块被切割得有些零碎的鱼肉,再次送入口中,机械地、缓慢地咀嚼着。这一次,他刻意地、无比精准地伸出了舌头,舌尖探出不多不少恰好8.2厘米,舔过沾了一点点酱油的嘴角。这个动作,无声地、清晰地宣告着:看,我依然是你的宠物。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配合演出的戏码。
亲王似乎对他这“识趣”的回应颇为满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自己正常的刀叉,开始切割盘中那份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餐刀划过厚实骨瓷盘底的声音很轻,却像一下下敲打在张纳伟紧绷的神经上,清晰地提醒着他这场所谓“特权”的虚幻本质。
张纳伟沉默地吃着,动作恢复了之前的“标准”。他吃完了餐盘里最后一块生鱼片,连冰碴上沾着的、细微如尘的鱼肉屑都没有放过。然后,他轻轻放下那副特制的银质刀叉,双手规矩地放回并拢的膝盖上,腰背挺直,像一个等待主人下一步指令的、设定完美的机器人。
骨瓷餐盘里干干净净,光洁如新,甚至连酱油的痕迹都被他用舌尖仔细地、如同履行某种清洁职责般地舔舐得一干二净——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哪怕使用了人类的餐具,也要保持作为宠物的“本分”。
亲王拿起手机,对着那只空无一物、光可鉴人的骨瓷餐盘又“咔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随手将手机揣回口袋。“看来你没忘怎么用刀叉。”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就像在评价一件刚刚使用过、性能尚可的工具。“下去吧。”
张纳伟依言站起身,动作流畅。猫耳温顺地垂着,尾巴自然地垂落在身后,没有像往常讨好时那样去扫亲王的裤腿,也没有去蹭他的手腕——此刻,他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感,来消化这场“特权”带来的、无声的震荡。他沉默地走回地毯中央,重新蜷缩回那个熟悉的角落。
就在他的背脊即将接触到柔软绒毛的瞬间,亲王的声音再次从餐桌旁传来,带着一丝随意的慵懒:
“托盘不用收,留着给你当纪念。”
纪念……?
张纳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维持着即将蜷缩的姿态。纪念什么?纪念他短暂地、屈辱地“像人”过一次?还是纪念他用着人类的餐具,吃下了一顿本质上依然属于宠物的生鱼片?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光线变得更加柔和,将餐桌和那只孤零零的骨瓷餐盘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张纳伟在柔软的地毯上蜷缩好身体,目光落在不远处餐桌上那只描着金线的骨瓷餐盘上。
阳光的余晖落在金线上,反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芒。他静静地蜷缩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只有尾巴尖最末端的一小簇绒毛,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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