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的大殿,将林震山恶毒的嘲讽和族人们复杂的目光隔绝在身后,林墨并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小院。
天武学院考核在即,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但“测力碑”与“幻心阵”具体为何物,他一无所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再次改换装束,压低兜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青岚城的人流,目标明确地走向坊市,尤其是那些消息灵通的茶楼酒肆,以及散修聚集之地。
果然,整个坊市都在热烈讨论着天武学院考核之事。关于“测力碑”和“幻心阵”的种种传闻和猜测,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吗?那测力碑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据说能精准测出武者的瞬间爆发力和灵力凝练度!光有境界没用,根基不稳,力量虚浮,打上去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可不是!去年隔壁黑岩城考核,有个大家族的少爷,靠丹药堆到武师境,结果一拳上去,碑文亮都没亮,当场就被刷下来了,丢人丢大了!”
“幻心阵更可怕!据说能直指人心弱点,放大恐惧和欲望!心志不坚的,进去就迷失了,哭爹喊娘都是轻的,听说以前还有人心神受损,出来就疯了的!”
“啧啧,天武学院的要求真是苛刻……”
“废话!那可是天武学院!宁缺毋滥!”
各种信息碎片汇入林墨耳中,让他对考核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测力碑考验硬实力和根基,幻心阵考验意志和心性。这让他心中稍定。若论灵力凝练度和根基,他有自信,经过星漩反复淬炼的灵力,绝不会弱于任何同阶,甚至更强!而意志心性……三年低谷,受尽白眼,昨日更经历生死搏杀,他的意志早已磨砺得如同坚铁。
正当他收集完信息,准备离开时,一个林家的仆从气喘吁吁地找到了他(显然是通过福伯或其他方式),低声道:“墨少爷,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林墨心中一紧,难道是父亲伤势有变?他立刻加快脚步,赶回林家,直奔父亲居住的院落。
推开房门,药味依旧浓郁,但林战的脸色似乎比前几日好看了些许,不再是那种骇人的苍白,只是依旧带着病态的虚弱。他靠坐在床头,福伯不在身边。
“父亲,您找我?是不是身体……”林墨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关切。
林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仔细打量了林墨几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虽然林墨气息收敛得极好,但他身为父亲,还是能感觉到儿子身上那股内敛的精气神似乎有所不同,不再是之前的沉郁或偶尔失控的尖锐,而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考核的事情,我听说了。”林战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很平稳,“林震山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做好你自己便可。”
林墨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战沉默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深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挣扎着,从贴身的衣物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那是一张颜色泛黄发黑的兽皮地图。兽皮材质古老,触手冰凉,上面用一种古老的颜料绘制着模糊的线条和奇怪的符号,透着一股岁月沧桑的气息。
“墨儿,你过来。”林战的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林墨依言走近。
林战将那份古老的兽皮地图郑重地放入林墨手中,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个……你收好。”
林墨接过地图,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他展开一看,上面的地形十分陌生,似乎描绘着北境某处极寒之地的地貌,在许多不起眼的角落,标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古老符号,其中一个符号,形状酷似一条盘踞的冰螭。
“这是……”林墨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是我林家先祖留下的。”林战压低了声音,语气无比严肃,“地图上标记的,是极寒裂隙附近区域,一处可能存在的……‘冰螭遗巢’。”
冰螭遗巢!林墨心脏猛地一跳!冰螭,那可是传闻中拥有真龙血脉的强大荒兽,其遗留之地,必然非同小可!
“先祖当年封印裂隙时,曾感应到那股同源的气息,但当时形势危急,无暇探寻,只草草绘制了此图,留待后人。”林战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知道,告诉你这些,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危险……但为父能帮你的,不多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你身负冰螭剑魄,虽是被我封印,但或许……或许那遗巢中,有能助你真正掌控甚至强化这份力量的东西,或者,至少能让你对那股极寒之力有更深的了解。未来若有机会……可去一试机缘。”
他紧紧抓住林墨的手,枯瘦的手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露:“但切记!万事小心!那地方靠近裂隙,危险无比,地图年代久远,是否准确也未可知。没有足够的实力,绝不可贸然前往!明白吗?”
林墨握着那份沉甸甸的古老地图,看着父亲眼中那深切的担忧以及最后的一丝期望,重重点头:“父亲放心,我明白。没有把握,我不会轻易涉险。”
他知道,这份地图,是父亲在自身重伤、家族内外交困的情况下,能给予他的最宝贵、也可能是最后的支持了。这不仅仅是一张图,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和期望。
林战见儿子神色沉稳,并非冲动之辈,这才稍稍放心,疲惫地靠在枕头上,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准备考核。无论成败,活着最重要。”
林墨将地图仔细贴身收好,再次看了一眼虚弱的父亲,深深一礼,转身退出了房间。
门外,阳光正好。
他摸了摸胸口那份古老的地图,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十二个缓缓旋转的星漩。
前路依旧艰险,但他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件。
天武学院,他必须进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父亲,也为了有能力,去探寻那地图所指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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