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亮,郡城中心广场已是黑压压一片人海。喧嚣声比昨日更盛,空气中弥漫着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和期待。
林墨准时到达,依旧是一身青衫,气息收敛,站在人群中毫不显眼。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在扫视、评估,其中几道格外锐利,来自赵皓、苏婉等几个备受瞩目者。
辰时正,钟鸣三响。
数道强横的气息从天而降,落在广场前方的高台上。为首的是一位面容肃穆的中年青袍修士,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武灵境的威压让喧嚣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他身后站着几名天武学院的执事和老师,风凛使者也赫然在列。
“肃静!”青袍修士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人乃天武学院外院长老,秦岳。今日考核,由我主持。考核第一项,骨龄与修为检测!”
他大手一挥,广场边缘早已布置好的十座黑色石碑同时亮起繁复的符文。石碑高约一丈,正中央有一个清晰的手印凹槽。
“规则很简单!依次上前,将手按在测龄碑手印处,灌注灵力!骨龄不得超过十八,修为不得低于武徒七重!二者有一不符,即刻淘汰!现在开始,按队列顺序,上前检测!”
命令一下,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排成十条长龙,依次走向测龄碑。
检测速度很快。大部分人都能轻松通过,石碑会亮起白光,显示“骨龄合格,修为合格”。偶尔有几个年纪稍大或修为不足的,石碑则会亮起刺目的红光,并显示具体不合格项,引来一片唏嘘和当事人惨白的脸色。
林墨排在一条队伍的中段,平静地看着前方。
很快,轮到了那几个备受关注的天才。
赵皓排在最前面,他傲然上前,睥睨四周,然后将手掌重重按在石碑上,灵力灌注。
嗡!
石碑爆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远超之前任何人!上面浮现清晰的文字:“骨龄:十七。修为:武师四重。”
“哗!”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十七岁的武师四重!果然厉害!” “赵家麒麟儿,名不虚传啊!” “这次考核第一,非他莫属了吧?”
赵皓听着周围的赞叹,得意地扬起下巴,收回手,挑衅似的瞥了一眼旁边的苏婉,这才傲然走到合格区。
接着是苏婉。她上前,手掌轻按。
石碑亮起炽烈的红色光芒:“骨龄:十六。修为:武师二重。”
同样引来一片赞叹。十六岁的武师二重,天赋丝毫不逊色,只是修为略低一些。
然后是那个抱刀冷峻青年。“骨龄:十七。修为:武师三重。”刀意凛然,引来关注。
素白长裙的清冷少女。“骨龄:十六。修为:武师一重巅峰。”天赋亦是不凡。
一个个天才亮出成绩,引得惊呼不断,合格区的人群明显分出了层次,那些天才们自然聚在一处,气场强大。
很快,轮到了林墨这条队伍。
他前面的人一个个通过,终于,他走到了测龄碑前。
此刻,大部分人的目光还停留在赵皓等天才那边,没什么人关注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就连负责记录这条队伍数据的学院执事,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抬了抬眼皮。
林墨伸出手,平静地按在那冰凉的手印凹槽上。《龟息诀》微微运转,将真实修为牢牢锁在武师一重,只展现出武徒九重巅峰的灵力波动,然后缓缓灌注。
石碑亮起稳定的白光。执事习惯性地就要喊“合格,下一……”
然而,他话未出口,那石碑上的白光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紧接着,白光之中,竟然透出一丝无比纯正的青色光晕!
虽然这青芒远不如赵皓那般耀眼,却真实存在!
与此同时,石碑上显示的文字也出现了变化,不再是简单的“合格”,而是变得具体:“骨龄:十五。修为:武徒九重巅峰。”
那执事到嘴边的喊话猛地噎住,眼睛瞬间瞪圆,死死盯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青芒和“十五”那个数字,失声惊疑:“十五?骨龄十五?还有这灵力光芒……”
他的惊呼声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检测环节却显得格外突兀,立刻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石碑怎么了?光怎么乱闪?” “十五岁?武徒九重巅峰?这天赋……好像有点不一般啊?”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能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十五岁的武徒九重巅峰,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这修炼速度,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撮!甚至比赵皓、苏婉他们当年在这个年纪时,可能还要快上一线!
更重要的是,那白光中透出的青芒,虽然微弱,却做不得假!那是灵力精纯到一定程度,接近真气化元的征兆!通常只有武师境中的佼佼者,或者修炼功法极其特殊高明之人,才能在检测时引动一丝青芒!
一个武徒境,怎么可能?
原本正在享受着众人瞩目的赵皓,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当他听到“十五岁”、“武徒九重巅峰”以及看到那丝青芒时,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变得阴沉下来。
他死死盯着林墨,眼神锐利,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挑衅的恼怒。一个来自乡下的泥腿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天赋和灵力精纯度?一定是测龄碑出问题了!或者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苏婉也投来惊讶的目光,美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好奇。这个昨天面对赵皓挑衅都平静得过分的少年,果然不简单。
高台上,风凛使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秦岳长老的目光也落在林墨身上,微微颔首,似乎多了几分兴趣。
负责记录的执事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语气比之前郑重了许多:“林墨,骨龄十五,修为武徒九重巅峰,合格!”
这一次,再无人觉得林墨普通。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带着惊讶、审视、嫉妒,还有深深的忌惮。
林墨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引起的骚动与自己无关,平静地走向合格区。他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他走到合格区边缘站定,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靠近中心的天才圈子,依旧独自一人。
但此刻,再也无人敢小觑这个来自青岚城的少年。
赵皓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酸意和威胁:“哼,武徒九重巅峰?灵力精纯?有点意思。不过考核看的可不止是修为和灵力,实战才是关键。小子,希望你后面别碰上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取巧得来的东西,有多么不堪一击!”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立刻附和: “皓少说得对!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或者丹药强行提纯的灵力,外强中干!” “十五岁才武徒九重,也值得炫耀?皓少十五岁时都快突破武师了!” “实战考核见真章,到时候别第一轮就被人打下来!”
他们试图用言语打压林墨,挽回赵皓方才丢失的颜面。
林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到这些犬吠,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还在进行的检测,完全将赵皓等人当成了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赵皓难受,他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不好在学院长老面前发作,只能将这股邪火狠狠压下,盯着林墨的背影,眼神愈发阴鸷。
苏婉在一旁看得有趣,噗嗤一笑,故意扬声道:“哎呀,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天赋不如人,就只会吠叫,真是难看好。”
赵皓气得几乎吐血,狠狠瞪了苏婉一眼,却不好跟她争执,只能铁青着脸扭过头去。
第一项检测继续,但经过林墨这个小插曲,气氛明显变得微妙起来。不少来自小地方的修士看向林墨的目光中多了些同仇敌忾和期待,而郡城本地的世家子弟们,则多少收起了些倨傲,眼神变得谨慎。
林墨的存在,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涟漪。
他依旧平静地站着,感受着体内五十星漩缓缓运转带来的磅礴力量。
这才只是开始。
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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