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子点点。栖霞山核心区域的广场上，难得地燃起了几堆篝火，驱散了深秋的寒意。火上架着滋滋冒油的变异兽肉，旁边摆放着清甜的泉水与一些简单却份量十足的食物。这是大战之后，亦是集体突破之后的第一次轻松聚会，所有筑基核心成员尽数在场。
气氛热烈而融洽。经历了生死与共，又一同踏入修行新境，众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寻常。
赵日天最为活跃，举着盛满清水的木碗，嚷嚷着要以水代酒，敬首领，敬大家，敬这该死的末世里还能活着喝酒吃肉的日子。他刚刚筑基，火系真元控制尚不够完美，情绪激动时，周身空气便微微扭曲，惹得坐他旁边的苏影忍不住又悄悄掐了他一把，低声道：“收敛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筑基了是吧？”
赵日天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却也不恼，反而凑近苏影，一双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影子，你知道有火的地方，都有什么吗？”
苏影正拿起一串烤好的肉，闻言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顺口反问：“有什么？灰烬？还是热量？”
赵日天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和紧张的古怪神情，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影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一字一句道：“都有影子呀！”
“……”苏影拿着肉串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如紫娟、林婉清等都听到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紫娟第一个“噗嗤”笑出声来，肩膀上的小木猿也学着她的样子，用两只小爪子捂住嘴，发出“吱吱”的窃笑声。
苏影这才回过味来，明白这厮是在说土味情话，脸上瞬间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在火光下并不明显。她没好气地瞪了赵日天一眼，语气却不如往日那般清冷，带着一丝羞恼：“无聊！吃你的肉！”说着，把手里的肉串塞到他嘴里，试图堵住他的嘴。
赵日天被塞了个满嘴，也不生气，嘿嘿傻笑着，用力嚼着肉，眼神却依旧黏在苏影身上。
这旁若无人的互动，落在众人眼中，自是引来一阵善意的低笑。墨峰坐于主位，唇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丁疏影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端起水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唐糖则掩口轻笑，目光温和。
或许是受到这氛围的感染，坐在周一刀旁边的林婉清，看着身旁沉默如山、正认真切割着烤肉的男人，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借着篝火噼啪声的掩护，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轻轻问道：“周大哥……你知道‘明月松间照’的下一句诗是什么嘛？”
她的声音太小，几乎被周围的谈笑声淹没。
但周一刀身为筑基修士，耳力何等敏锐。他切割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身旁低垂着螓首、连白皙脖颈都染上淡淡粉红的林婉清。他记得这首诗，是灾变前很出名的一首，下一句是……
他看着林婉清那副羞怯又期待的模样，再迟钝也明白了些什么，清泉石上流，是指水与磐石相伴吗？这个在战场上悍勇无畏、面对铜尸也敢挥刀硬撼的汉子，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古铜色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似乎也暗红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是‘清泉石上流’。”
林婉清听到他的回答，心中仿佛有清泉淌过，泛起层层涟漪。她飞快地抬眼看了周一刀一下，触碰到他那同样有些不自然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声如蚊呐地“嗯”了一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两人之间再无言语，只是安静地坐着，空气却仿佛变得粘稠而温暖起来。
墨峰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并未出声打扰。末世之中，除了生存与力量，这些悄然滋生的情愫，亦是支撑人心走下去的重要光芒。
他举起手中的木碗，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伙伴的脸庞，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路艰险，道阻且长。但有诸位同行，吾道不孤。愿我栖霞山，薪火相传，光明永驻。”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最真挚的认可与期许。
众人神色一肃，纷纷举碗。
“愿随首领，薪火相传，光明永驻！”
整齐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与篝火的噼啪声、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属于栖霞山的，充满希望与力量的夜章。
星火闪烁，映照着每一张坚定而又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庞。未来或许依旧危机四伏，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情谊。
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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