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赵志明被牵扯入刘氏余党及私盐案的消息，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前朝后宫都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养心殿的灯火彻夜未熄。萧珩震怒非常，下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赵志明及其关联网络。一时间，工部上下风声鹤唳，与赵志明有过往来的官员人人自危，朝堂气氛骤然紧张。
坤宁宫内，沈清漪虽身处后宫，但通过父亲沈伯年暗中递来的消息以及萧珩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对前朝的动向也了然于心。
“娘娘，老爷传话进来，让娘娘放心，他自有分寸，绝不会卷入其中。只是让娘娘在宫中务必谨慎，尤其留意各宫动向，谨防有人借机生事，攀诬沈家。”云袖低声禀报。
沈清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神色沉静。沈伯年主持科考刚立下大功，沈家圣眷正浓，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抓沈家的错处。赵志明之事，若处理不好，极易被政敌利用，将火引到沈家身上。
“父亲谨慎是对的。”沈清漪缓缓道，“你传话出去，告诉父亲，后宫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挂心，专心朝务即可。沈家上下，更要谨言慎行，闭门谢客。”
“是。”
沈清漪沉吟片刻，又道：“去查查，赵志明的家眷，尤其是女眷，平日与后宫哪些人有所往来？还有，已故张美人的母家，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奴婢这就去查。”
前朝的紧张气氛，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后宫。
连日来，前往坤宁宫请安的妃嫔们，神色间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交谈的内容也多是围绕着年节琐事、皇子公主的趣闻，无人敢轻易提及前朝。但那份压抑的寂静之下，暗流涌动。
这一日晨请，气氛格外微妙。
兰妃周氏称病未来。娴妃顾氏一如既往地端庄沉静，但眉宇间似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祥妃白氏更是低眉顺眼，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柔修媛倒是神色如常，偶尔与和昭媛低声交谈两句，目光却时不时瞥向沈清漪，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清漪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温和地询问了各位皇子公主的情况，又安排了年下宫中祭祀、守岁等一应事宜。
就在晨请即将结束时，一向寡言少语的庄嫔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怯怯的意味：“皇后娘娘，妾身听闻……听闻工部赵大人府上昨日被抄检了，赵夫人和几位小姐哭天抢地，甚是可怜……”她说着，还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仿佛感同身受。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庄嫔和沈清漪身上。
庄嫔出身不高，父亲只是个五品知州，平日在后宫如同隐形人一般，今日突然提及此事，其用意耐人寻味。
沈清漪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庄嫔消息倒是灵通。前朝之事，自有陛下与三法司明断，我等后宫妃嫔，当谨守本分，不宜妄议。至于赵府家眷是否可怜，自有国法公断，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庄嫔被说得脸色一白，讷讷不敢再言。
沈清漪环视众人，声音清晰地说道：“诸位妹妹需谨记，我等身在后宫，当时刻铭记宫规，不干政事，不传谣言，安心侍奉皇上，抚育皇嗣，方是正道。若有人心存妄念，搬弄是非，休怪本宫按宫规处置！”
一番话敲山震虎，众妃纷纷起身应是：“臣妾（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晨请散去后，沈清漪的脸色沉了下来。
“云芷，去查查，庄嫔近日都与哪些人来往？是谁在她背后撺掇？”庄嫔今日之举，看似蠢笨，实则恶毒。若她方才应对稍有差池，或是流露出丝毫对赵家的“同情”，立刻就会被有心人曲解，传出去便是皇后干预前朝、包庇罪臣的流言。
“奴婢明白。”云芷领命而去。
沈清漪揉了揉眉心。树欲静而风不止。刘氏虽除，但这后宫想看她笑话、甚至想把她拉下来的人，从未消失。赵志明一案，正好给了他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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