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的供述,如同撕开了迷雾的最后一道口子,将安平郡王萧锐及其党羽彻底暴露在沈清漪与萧珩面前。勾结刘氏余孽、拿捏宫妃、意图谋害太子、动摇国本……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萧珩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指节因用力握着扶手而微微泛白。下方,沈清漪将祥妃的供词、暗探查获的线索以及自己的推断,条理清晰地一一禀明。
“……综上所述,安平郡王萧锐,勾结工部侍郎赵志明余党、已故张美人母家,利用刘氏遗留之暗线,拿捏祥妃白氏,于秋狝、年宴接连策划惊马、冷箭、行刺之事,目标直指太子,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沈清漪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萧珩猛地一拳砸在龙案上,震得笔架砚台嗡嗡作响,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好!好一个安平郡王!好一个朕的‘好皇叔’!朕念在宗亲之情,对他多加优容,他竟敢觊觎朕的江山,谋害朕的太子!真是罪该万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派人将安平郡王府夷为平地的冲动,看向沈清漪,目光锐利:“皇后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方能永绝后患,又不致引起朝野动荡?”
沈清漪早已深思熟虑,沉声道:“皇上,安平郡王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前朝后宫,若贸然动手,恐其狗急跳墙,或有人趁机作乱。臣妾以为,当以雷霆之势,同时出击,控制关键人证物证,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详细说来。”
“其一,立刻秘密控制安平郡王萧锐及其府中心腹,封锁郡王府,许进不许出,防止消息走漏及其党羽串供或销毁证据。”
“其二,由陛下亲信之人,持密旨同时控制张承嗣全家及其产业‘锦绣阁’,查抄所有往来书信、账目,务必找到其与安平郡王勾结、资金往来的铁证。”
“其三,后宫之中,与此事有牵连之永和宫林美人、以及祥妃宫中传递消息之彩珠等一干涉事宫人,即刻拿下,严加审讯,撬开他们的嘴,坐实安平郡王之罪。”
“其四,前朝与安平郡王、赵志明、张承嗣往来密切之官员,由三法司暗中监控,待核心证据确凿后,再行抓捕,以免打草惊蛇。”
沈清漪条分缕析,将行动计划得周密详尽,既考虑了行动的突然性,也顾及了后续的稳定。
萧珩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皇后之谋略,果非常人可比。他当即决断:“就依皇后所言!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躬身应道。
“传朕密旨,着龙骧卫指挥使陆铮,即刻率精锐秘密包围安平郡王府,将萧锐及其世子、所有成年男丁拿下,押入天牢!府中一应人等,不得擅离!着金吾卫中郎将周远,率兵控制皇商张承嗣全家及其所有产业,查抄所有文书账册!着内廷司与慎刑司,按皇后所列名单,即刻拿人!”
“奴才遵旨!”李德全领命,匆匆而去。
“皇后,”萧珩看向沈清漪,“后宫之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务必肃清所有魑魅魍魉!”
“臣妾领旨!”沈清漪肃然应下。
旨意一下,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龙骧卫的动作迅如闪电,在安平郡王尚在妾室房中安睡时,便已如神兵天降,破门而入,将其与一众心腹、子嗣尽数擒拿。郡王府内哭喊声、呵斥声响成一片,旋即被彻底封锁,隔绝内外。
与此同时,金吾卫也突袭了张府和锦绣阁,张承嗣及其长子张宏还在为如何转移财产而焦头烂额,便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按倒在地,所有账册、书信被尽数查封。
后宫之中,更是掀起了一场无声的清洗。
沈清漪坐镇坤宁宫,云袖、云芷、柳嬷嬷等人分头行动。永和宫内,林美人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宫外的消息,却被突然闯入的嬷嬷太监捂住嘴拖走,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蓼风轩中,彩珠以及其他几个被祥妃指认、或暗探查实的涉事宫人,也在同一时间被控制,押往慎刑司。
整个行动快、准、狠,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对手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切除了最大的毒瘤。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
沈清漪并未休息,她在等待各方的消息,同时也在梳理着后续的应对。拿下安平郡王只是开始,如何将其罪证公之于众,如何处置其党羽,如何安抚宗室,如何稳定朝局,都是需要仔细斟酌的问题。
萧珩处理完前朝的紧急安排后,也来到了坤宁宫。他脸上带着肃杀之后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皇后,安平郡王及其主要党羽已尽数落网。”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陆铮来报,在郡王府密室中,搜出了他与刘氏家族的往来书信,以及……一份列举了数位朝中官员名字的名单,皆是其党羽。”
沈清漪心中一凛:“名单上可有重臣?”
萧珩冷哼一声:“有几个二三品的官员,倒还不算动摇国本。看来,他这网撒得虽广,却还未到能颠覆朝纲的地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张承嗣那边呢?”
“周远刚呈上初步查抄结果,锦绣阁的账目与安平郡王府的支出有多处巨额银钱往来对不上,且搜出了几封密信,涉及利用宫中渠道传递消息、以及……购买西域禁药之事。”萧珩目光冰冷,“人证物证俱在,看他们还如何狡辩!”
沈清漪松了口气,如此一来,铁证如山,安平郡王再无翻身之日。
“皇上,安平郡王毕竟是宗室亲王,其罪又涉及谋逆,该如何处置,还需慎重,以免引起其他宗室不安。”沈清漪提醒道。
萧珩眼中寒光一闪:“宗室?若有人敢为其求情,便是同党!朕意已决,安平郡王萧锐,大逆不道,罪证确凿,削去宗籍,贬为庶人,赐白绫!其世子及参与谋逆之子,一同处死!其余家眷,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其党羽官员,按律严惩,该杀则杀,该流则流,绝不姑息!”
雷霆手段,毫不留情!这便是帝王之怒!
沈清漪知道,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具震慑力的处置方式。她躬身道:“皇上圣明。”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
安平郡王谋逆案震惊朝野,三法司日夜不休,审讯相关人犯,梳理罪证。一份份供词、一件件物证被整理出来,安平郡王一党的罪行累累,令人发指。
不断有官员被革职查办,抄家下狱。菜市口的血迹尚未干涸,便又添新魂。朝臣们噤若寒蝉,无人敢为安平郡王及其党羽发声。
后宫也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清洗。林美人、彩珠等涉事宫人在慎刑司的严刑下招认了所有罪行,与安平郡王府的供词相互印证。这些人都被秘密处决,相关宫苑也进行了人员更换。
而祥妃白氏,则因“突发恶疾,需长期静养”,被移居至皇宫西北角一处偏僻安静的宫苑,有专人看守照料,实则是沈清漪兑现承诺,保住了她的性命,也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三皇子萧逸和四皇子萧瑞在慈宁宫住了几日后,被接了回来,暂时由沈清漪亲自看顾,对外只称祥妃病重,无法抚养皇子。
太后对此事保持了沉默,显然是默许了帝后的处置。
风波渐息,但影响深远。
经此一役,萧珩借机大力整顿了宗室和前朝,清除了不少隐患,皇权更加集中。而沈清漪在后宫的权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再无人敢轻易挑战。
这一晚,萧珩再次来到坤宁宫。殿内只有他们二人,烛光摇曳,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萧珩看着沈清漪,目光复杂,有感激,有欣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沈清漪没有躲闪。
“清漪,”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次,多亏了你。”
若非她敏锐地察觉到祥妃的异常,果断阻止其自尽,撬开其口,又周密布局,雷霆出击,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铲除安平郡王这颗毒瘤,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漪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能清晰地看到其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她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却真实:“皇上过誉了,守护皇上与太子,稳固朝纲后宫,是臣妾分内之事。”
她的手掌温热,与他微凉的手相握,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与默契。
萧珩凝视着她,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与安定。他知道,身边这个女子,不仅仅是他的皇后,更是能与他并肩面对风雨、守护这万里江山的盟友,甚至……是能让他感到安心与温暖的存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殿外,春风拂过,带来万物复苏的气息。而殿内,帝后二人执手相望,在这历经风波后的宁静夜晚,一种超越君臣、超越利益的情感,似乎在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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