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拔剑。
那无面人站在巨石上，手臂僵硬地指向他。灰袍在风中不动，像一块立起的碑。林风没动，只是把断剑横在胸前，剑脊贴着衣领，指尖触到那行小字——“十七剑成，天地自开”。
他念了一遍，声音很轻，几乎被风沙吞掉。
双生往后退了半步，玉箫抵住肩头。修士蹲下身，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没有点燃。
巨石上的身影忽然一晃，像是被风吹歪的影子，再出现时已在十步之外。这次他转过身，脸还是平的，但胸口裂开一道缝，像是嘴。他说：“你带了帮手。”
声音不像上一次那样从脑子里响起，而是实实在在从空中传来，干涩，带着沙粒摩擦的质感。
林风没答话。他闭上眼，把注意力沉进体内。先天功在经脉里缓缓流动，太极的圆转之意护住心神。他想起谢晓峰放下剑那天说的话——真正的剑不在手上，在心里。
他松了松手指，剑还在掌中，但已经不是靠力气握着。
风停了。
不是慢慢停的，是瞬间静止。连沙粒都悬在半空。
窃天者动了。他左手划出一道弧线，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令符，上面刻着火焰纹路。右手五指张开，一团旋转的气流在掌心成型，像是要把空间撕开一条口子。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如箭射出，背后拖出七道残影。
林风睁开眼。
对方的速度太快，眼睛追不上。但他没看人，他看的是那一团气流的轨迹。那是乾坤大挪移的劲力，牵引空间，让人难以判断真实位置。而那枚圣火令散发的黑气，正悄悄往他识海里钻。
他没躲。
反而把丹田里的杀机提上来。那是夺命十三剑的意念，燕十三用命换来的最后一剑。他一直压着不敢用，怕反噬。但现在，他需要这股死意。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汇，却没有冲突。太极的圆转把它们裹在一起，像拧麻绳一样缠紧。
窃天者已到面前，左手圣火令拍向他天灵，右手乾坤劲直冲胸口。
林风终于动了。
他松开剑柄。
断剑悬在空中，离他手掌三寸，微微颤动。
他抬起右手，食指向前一点。
没有剑光，没有声响。只有一道看不见的线，从他眉心延伸出去，直刺对方胸口。
窃天者猛地顿住，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他低头，看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笑了。嘴咧得更大。“你学不会的。这些功法本就不该共存。你会先把自己撕碎。”
林风站着没动，脸色却白了一分。七窍开始渗血，一滴从鼻尖滑下，落在沙地上，立刻被吸干。
他刚才那一指，用的是谢晓峰的“无剑境”。不靠剑，不靠招，只靠意念出剑。可这境界太耗命，强行使用，等于拿寿元换时间。
他又点了一指。
这一次，剑意更凝，像月光凝成的针。
窃天者终于动容。他双手交叉，圣火令与乾坤劲合一，在身前形成一个旋转的旋涡。那旋涡越转越快，空气被绞成碎片，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风盘膝坐下。
血从耳朵里流出来，顺着脖颈淌进衣领。他感觉肋骨像是被人一根根掰断，又塞回去。十年寿元，就这么没了。
但他还在笑。
“值了。”
他第三指抬起。
剑意骤然收缩，化作一点银星，朝那漩涡中心射去。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旋涡突然停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然后，从中心开始，一层层崩解。黑气散开，气流消散，连圣火令都在颤抖。
窃天者后退一步，胸口那块黑玉“咔”地裂开一道缝。
他低头看着，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你……怎么做到的？”
林风没回答。他伸手，把断剑重新握进手里。剑身还是冷的，但他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浮现：【融合点+2000，目标实力削弱50%】
双生松了口气，玉箫垂下。修士把符纸收回去，手还在抖。
林风站起身，腿有点软，但站住了。
“你说我活不久。”他擦掉脸上的血，“现在呢？”
窃天者没动。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乱撞。左臂的九阳烙印忽明忽暗，右手指节上的符纹炸开几道裂痕，胸口黑玉的裂缝越来越大。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声音变了，不再是一个人说话，而是好几个人重叠在一起，“我吃了多少人，练了多少功？你这一指，破得了我的壳，破不了我的根。”
林风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急。”他说，“你藏了这么久，总得出来透透气。我不信你真能撑一辈子。”
窃天者忽然抬手，把胸口黑玉一把抠了出来。玉石碎裂，里面藏着一小片骨头，上面刻着“天尊”二字。
他咬破手指，血滴在骨片上。
地面震动。
远处的光明顶方向，传来钟声。不是一座钟，是好几座，此起彼伏，像是在回应什么。
林风皱眉。
他知道那是什么。五行旗阵的残余波动。这人居然还能调动阵法之力。
双生喊了一声：“小心！”
窃天者把骨片往地上一按。一圈黑纹迅速扩散，所过之处，沙地变成焦土，草木瞬间枯死。
林风立刻后跃，但还是慢了一瞬。左脚踩进黑圈边缘，鞋底立刻烧穿，皮肉焦黑。
他咬牙抽回脚，断剑插地支撑身体。
“你还挺能折腾。”他喘了口气，“可惜，你忘了件事。”
窃天者抬头：“什么？”
“你调阵法，我就更能。”林风抹了把脸，“太极剑意早埋进去了。你一引动，等于给我送钥匙。”
他闭眼，再次运功。
这一次，不是无剑境，而是把太极剑意顺着地面传出去。五行旗阵的气机本就残缺，又被窃天者强行激活，此刻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林风轻轻一拨。
阵眼崩了。
一声闷响从山顶传来，像是大地咳了一声。黑圈瞬间断裂，窃天者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
林风睁开眼，抬剑指向他：“十七剑，我还没出完。你这么怕，何必当初？”
窃天者抹掉嘴角的血，忽然笑了。
“你确实厉害。”他说，“但我也没输。”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柄虚幻的剑。剑身漆黑，剑刃上有十三道波纹，到了第十四道，直接断开，第十五道则像蛇一样扭曲。
夺命十五剑。
林风瞳孔一缩。
这招燕十三都没完全掌握，最后自刎才悟出。眼前这人，居然能直接使出来？
剑未动，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腐烂。草木枯萎，沙粒变黑，连风都带着腥味。
林风知道，这一剑不是冲他来的。
是冲整个世界来的。
他不能再等了。
断剑举过头顶，他深吸一口气，把体内所有融合过的剑意全逼出来——谢晓峰的仁心，燕十三的杀意，张三丰的圆转，杨过的重剑之刚，上官燕的轻灵，灭绝师太的狠辣……
十几种剑意在他剑上交汇，却不混乱。太极的意念把它们揉成一股，像拧紧的绳索。
他跳起来，一剑劈下。
不是冲人，是冲那柄虚幻的十五剑。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
天地静了一瞬。
然后，林风的剑尖刺入十五剑的核心，那团最黑的地方。
虚幻的剑开始颤抖，波纹一道道断裂。
窃天者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
黑玉彻底炸开，他胸口出现一个黑洞，里面无数残魂在挣扎，像是要逃出来。
林风落地，单膝跪地，断剑插进沙里撑住身体。他全身都在流血，呼吸像破风箱。
但那十五剑，散了。
窃天者站在原地，身体摇晃，像随时会倒。
林风抬头，看着他：“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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