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反应,我指尖掐诀,一道无形的“静音障”瞬间笼罩住我们四人,将那刺耳的电流声死死锁在方寸之间。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但在这屏障之内,那诡异的滋滋声仿佛是地狱传来的催命符。
阿福的动作快如狸猫,双手化作铁爪,三两下便扒开了断桩周围的浮土和碎石。
随着泥土簌簌落下,一截深埋在铜柱内部的结构暴露出来。
那不是寻常的金属,而是一枚被强行嵌入的、指甲盖大小的银片。
银片之上,密密麻麻蚀刻着肉眼难辨的微型符文,整体造型酷似一只扭曲的耳朵,此刻正随着电流声微微震颤,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我们周围的每一丝声响。
“这……这是……”王掌柜把那副老花镜摇摇晃晃地架在鼻梁上,凑近了仔细端详,只看了一眼,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言说的鬼物:“辽代‘听蛊’的残纹!错不了,我年轻时在关外倒过一个契丹萨满的墓,见过这东西的拓片!传说当年的契丹巫师,能用秘法将人的魂魄炼入金属,制成‘听蛊’,千里之外能闻人私语,窥人心声……他们……他们竟然把这种失传的邪术和现代的机器焊在了一块儿!”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辽代邪术,日本阴阳师,现代机器。
这三者拧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天罗地网。
不能再等了!
我攥紧胸口的乾坤玉佩,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将一丝神念注入其中。
玉佩温热,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涌入我的识海。
我将这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震颤的银片。
我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猛击,眼前一黑,无数纷乱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最终,一幕清晰的影像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一间昏暗压抑的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绘有五芒星的符幡。
数名身穿狩衣、头戴高帽的日本阴阳师盘腿围坐,神情肃穆。
在他们中间,悬浮着九面古朴的铜镜,镜面流转着不祥的乌光。
而其中一面铜镜,正清晰地映照出我们所在的地窖,甚至连王掌柜脸上惊恐的细微表情都一清二楚!
一个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支那人的‘戏法’果然奏效了,刚刚监测到的龙脉波动增强了百分之七。很好,立即启动‘哭丧计划’,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我的神念被一股强大的斥力弹回,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敌人不仅在实时监视我们,还准备了后手!
“哭丧计划”,光听名字就透着一股子邪气。
此刻若是我强行摧毁这枚银片,无异于直接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发现了监听,恐怕那个所谓的“哭丧计划”会立刻发动。
电光石火间,爷爷生前的一句话在我脑中响起:“伪音乱神,真意藏锋。”
对,将计就计!
我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做出决断。
“小桃,你退到墙角,不要出声。”我对早已吓得小脸发白的小桃低声道。
她用力点点头,躲进了阴影里。
我深吸一口气,喉结微动,运起一门早已生疏的口技法门。
再次开口时,发出的竟是与小桃一般无二的、带着吴侬软语的少女嗓音。
我压低了频率,模仿出一种在狭小空间内交谈时特有的混响效果,对着那枚“听蛊”银片,幽幽地哼唱起了一段评弹《秦淮景》。
曲调哀婉凄切,但歌词却被我改得面目全非。
“……主力已动身,明早就到龙华寺……会合上海的同道……这京城第三桩,凶险得紧,暂且不动,等南边事了再议……”
我一边唱,一边刻意地制造出一些轻微的杂音,听上去就像信号受到干扰,时断时续。
同时,我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破的阵盘碎片,这是爷爷留下的遗物之一,一个微型的“导音阵”。
我将它对准银片,反向催动,将我这番“泄露”的假情报,以最清晰的波段,精准无比地送入了它的接收频率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停了下来,整个地窖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大约两小时后,我再次催动玉佩,窥探那方寸银片。
识海中的画面再次闪现,那九面铜镜中的一面,画面已经切换。
不再是我们的地窖,而是一条通往城外的公路。
一辆军用卡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里坐满了全副武装的阴阳师,看方向,正是朝着天津码头而去。
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鱼儿,上钩了。
上海只是幌子,天津才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捷径”。
而我们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这里。
我给了王掌柜一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早已按我吩咐准备好的百年朱砂,混入了药性至阳的雄黄粉。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粉末涂抹在铜桩的断口处,那猩红的粉末一接触到金属,便如活物般渗了进去,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滋滋”声,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乃道家秘术,“瞒天香”。
可暂时隔绝、扭曲地脉气场的真实波动,效力长达七十二个时辰。
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心无旁骛地去处理真正的第二桩了。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赵铁匠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迸发出一丝骇人的光。
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干裂的嘴唇开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西直门……老水闸下面……第二桩……连着……连着漕河的龙筋……”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手无力地垂下,再度昏死过去。
“先生,老赵他……”阿福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伸手搭在他的腕脉上,脉象微弱,已近油尽灯枯。
我沉痛地摇了摇头,刚想说“准备后事吧”,怀中的乾坤玉佩却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烫。
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玉佩中投射而出,映照在赵铁匠的身上。
在我的视野里,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赵铁匠的魂魄并未离体消散,而是像被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正缓缓地向着他身下的土地沉去。
他的血脉,竟然在冥冥之中与这京城的地脉连接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刻,远处,不知是哪座古刹,传来了第一声悠扬的晨钟。
钟声穿透夜幕,带着一股荡涤尘埃的宏大力量。
而我怀中的乾坤玉佩,冰凉的玉面上,悄然浮现出一行古老扭曲的篆字:
“匠魂为钥,血启归途。”
我瞬间明白了。
赵铁匠还没死透,他的魂魄成了开启下一处机关的关键!
救他,就是救我们自己!
我霍然起身,目光穿透地窖的黑暗,望向西北方向。
事不宜迟,那座荒废多年的西直门老水闸,此刻就是我们的龙潭虎穴,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赶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抵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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