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暖意,透过糊着素纱的支摘窗,在苏晚晴屋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正盘腿坐在临窗的矮榻上,面前摊着一本装模作样的《女诫》,心思却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空间里刚“采购”的那箱巧克力,是选黑巧还是牛奶巧呢?黑巧提神,牛奶巧抚慰心灵…
正纠结得难以自拔,忽然,意识里那面空间监控光屏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一个代表“高能量生物接近”的小红点,正快速朝着她的房间移动!
苏晚晴一个激灵,瞬间将意识抽回现实。
几乎是同一时间,院外响起了小桃刻意提高、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世…世子爷?您怎么来了?世子妃她…她正在小憩…”
来了!苏晚晴心头警铃大作!
昨晚扒窗不成,今天改正面强攻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那包刚用意念从空间商超“试用区”薅出来、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原味薯片猛地塞回空间!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顺便把嘴角可能存在的点心渣子抹干净,顺手抄起旁边的《女诫》,摆出一副刻苦研读、昏昏欲睡的假象。
吱呀——
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推开。
萧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料子极好,衬得身姿如玉。
然而,当他的身影完全踏入屋内,随手将房门在身后带上时,一股无形的、迥异于以往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沉静,一种内敛,一种如同深潭般难以测度的力量感。
不再是刻意营造的病弱苍白,步履间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韵律,呼吸绵长而有力。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轮廓,哪里还有半分“缠绵病榻”的孱弱?
分明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虽未出锋,却自有凛冽寒意迫人眉睫!
苏晚晴捏着《女诫》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瞳孔微缩。
好家伙!影帝收工了?这切换也太丝滑了吧!
昨晚扒窗被吓跑,今天就换马甲来刚正面?
“世子?”苏晚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困倦”,放下书卷,作势要起身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萧珩的声音响起,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他几步走到矮榻对面的圈椅旁,姿态随意却隐含力量地坐下。
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审视或探究,而是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落在苏晚晴脸上,带着穿透一切的锐利。
小桃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担忧。
萧珩头也没回,只淡淡说了一句:“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是,世子爷。”小桃被那平静语气中蕴含的威压慑住,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脚步声快速退远。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的鸟鸣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凝重空气。
萧珩没有绕任何弯子,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圈椅光滑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苏晚晴,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
“夫人可知,侯府…大祸将至?”
来了!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虽然早有预感,但从萧珩口中如此直白地说出,那份量依旧重得让她呼吸一滞。
她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故意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措,微微蹙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世子…此言何意?妾身愚钝,还请世子明示。”
她顿了顿,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柔弱无助”的笑容,“我这冲喜的…难道还能替侯府挡灾不成?怕不是…要跟着一起冲进阎王殿里去了?”
她这番作态,七分是演,三分却是真实的危机感。
这狗屁倒灶的古代,抄家灭族可是玩真的!她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可不想开局就GG!
萧珩看着她那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这苏氏,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流。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增强,如同山岳倾轧,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挡灾?呵。”他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夫人那几手‘乡下把式’,救个急或许尚可。但夫人以为…”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你那点‘祖传秘方’,挡得住抄家灭族的刀吗?挡得住流放路上的豺狼虎豹吗?挡得住…人心叵测的绝境吗?”
“抄家…灭族?流放?”苏晚晴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这次倒不全是装的。
她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惊骇,“世子…你…你是说…”
萧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说: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缓缓靠回椅背,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
“朝堂之上,弹劾父亲的奏章堆积如山。昨日,陛下已下旨,由兵部、户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彻查边军近三年粮饷账目。”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字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夫人聪慧,当知这意味着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有人早已织就了天罗地网,只等收网。”
苏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三司会审?查军饷?这简直是抄家流放的标准前奏!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历史剧里那些官兵如狼似虎、家破人亡的凄惨画面,又想到自己空间里刚囤的那点物资…够吗?
面对国家机器的碾压,她这点金手指,能扛多久?
恐惧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愤怒和不甘。
她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刚抱上条镶金大腿,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被卷进这种灭顶之灾?
不行!绝对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抬起头,迎上萧珩审视的目光。
眼中的惊惧慌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不再伪装柔弱,声音也沉静下来,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直白:
“世子今日来找我,想必不是只为了通知我这个‘冲喜的’准备后事吧?”
萧珩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带着兴味的微光。
很好,终于不再装了。
这苏氏,果然不是寻常闺阁女子。
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苏晚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那么,世子想要什么?或者说,世子觉得,我这个‘冲喜的’,在即将到来的这场大祸里,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市侩的直白,“以及…我能得到什么?”
空气再次陷入凝滞。
萧珩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褪去所有伪装、露出锋利爪牙的女子。
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寒星,里面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权衡和交易。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在权衡。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却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侯府倾覆在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夫人与我,如今已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夫人身上有秘密,有…非常的手段。而我,需要这份手段,为侯府,也为我们自己,在绝境中搏一条生路!”
“合作?”苏晚晴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不错,合作。”萧珩斩钉截铁,“坦诚相待,各取所需。我知夫人所求,无非是活下去,活得安稳。而我,能提供夫人需要的‘势’和‘路’。在侯府尚存之时,我可护你周全,许你便利。即便大厦倾颓,流放路上,我也能整合残存之力,护你性命无虞,直至…我们找到新的立足之地!”
他描绘的前景并不美好,甚至充满了荆棘和血泪,但这份直白的残酷和同样直白的承诺,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至少,比那些虚头巴脑的保证要实在得多。
苏晚晴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合作?和这个心思深沉、扮猪吃老虎的腹黑世子?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说得没错。
单靠她自己和那个需要能量驱动的空间,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里,能撑多久?
她需要盟友,需要一个能在明面上整合资源、抵挡明枪暗箭的人!
萧珩,无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虽然风险极大。
利弊在脑中飞速权衡。
空间是她最后的底牌,绝不能全盘托出,但部分功能,比如灵泉、有限的储物,可以作为合作的“诚意”和筹码。
萧珩的智谋和暗中的势力,则是她急需的“外挂”。
短暂的死寂在屋内蔓延,只有两人或沉稳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阳光偏移,将萧珩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更显得那轮廓深邃莫测。
苏晚晴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抬起头,脸上那些伪装出来的柔弱、惊恐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剽悍的坦然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市侩精明。
“行!”她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清亮的眸子直视着萧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微微勾起,动作带着点现代人的随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合作愉快!”
萧珩的目光落在她那根纤细却带着莫名力量感的小指上,微微一怔。
这个手势…古怪,却又莫名地契合她这个人。
苏晚晴见他没反应,小指又固执地晃了晃,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亲兄弟明算账”的理直气壮:
“不过,世子…得加钱!”
萧珩:“……”
饶是他心思深沉、算无遗策,也被这猝不及防、画风突变的转折给噎了一下。
加钱?他刚刚还在描绘抄家流放的惨烈前景和合作共渡难关的沉重誓言,下一刻这女人就跟他谈价钱?
看着苏晚晴那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认真表情,萧珩先是错愕,随即眼底深处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如同冰湖乍破,瞬间点亮了那张俊美却总带着疏离感的脸庞。
他缓缓地、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的意味,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轻轻勾住了苏晚晴那根纤细的、代表着“契约”的手指。
两根小指勾缠在一起,一个带着练武之人的微茧,一个纤细却坚定。
“成交。”萧珩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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