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馆的穹顶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坍塌了一半，淡蓝色的能量流如同喷泉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将半边夜空染成诡异的幽蓝。陆奇拽着林悦冲出备用通道时，身后传来赵天磊愤怒的嘶吼，那声音混杂着机械的嗡鸣，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告。
“他追不上来了！”夜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正用电磁步枪扫射追来的机械守卫。那些由废弃零件拼凑的怪物行动迟缓，但外壳坚硬，电磁步枪的光束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陆奇回头看了一眼，赵天磊的金属杖正发出刺眼的红光，射电望远镜的天线如同活物般扭曲，显然是在凝聚能量。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枚震荡手雷，拔掉保险栓扔向通道入口：“快撤！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
手雷在身后炸开，低沉的嗡鸣声暂时干扰了机械守卫的行动。三人沿着通往野外的排水沟狂奔，脚下的碎石硌得脚掌生疼，但没人敢停下——赵天磊改造后的半机械体速度快得惊人，刚才在观测台，陆奇亲眼看到他用金属杖轻易刺穿了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冲出了城市废墟的边缘，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树林。与城市里枯萎的植被不同，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树干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叶片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是被辐射长期影响的结果。
“是辐射森林。”林悦喘着气，指着树上悬挂的藤蔓，“这些植物会分泌腐蚀性汁液，碰到皮肤会溃烂。”她从背包里掏出几块布料，“把裤腿和袖口扎紧。”
陆奇打开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能量反应显示，赵天磊的信号停留在城市边缘，没有追出来。但森林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红点在闪烁，强度3.2，类型显示为“未知生物能”。【检测到变异生物活动迹象，建议绕行。】
“系统让我们绕路。”陆奇收起分析仪，看向森林西侧，那里隐约能听到水流声，“沿河岸走，水源附近通常有小路。”
这是末世生存的常识——即使在野外，生物也离不开水源，沿着河流总能找到幸存者活动的痕迹，或是相对安全的路径。
辐射森林比想象的更诡异。阳光透过紫黑色的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腥味，那是某种变异真菌释放的孢子。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会陷入隐藏的泥潭，泥潭里冒泡的绿色液体能轻易腐蚀掉鞋底的橡胶。
走了大约两小时，夜枭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灌木丛：“有动静。”
陆奇示意林悦和安安蹲下，自己则用工兵铲拨开茂密的枝叶。灌木后面是片开阔的河湾，浑浊的河水缓缓流淌，岸边搭着几个简陋的窝棚，窝棚前晾晒着不知名的兽皮，几个穿着兽皮的男人正围着篝火烤鱼，火堆旁插着几把磨得发亮的石矛。
这些人的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与城市幸存者常见的苍白截然不同，显然长期暴露在阳光下。他们的动作矫健，眼神警惕，时不时扫视着森林边缘，显然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高度戒备。
【检测到人类活动迹象，数量7人，携带原始武器，无明显能量反应。】
“是河湾聚落的人。”林悦低声道，她认出了那些人腰间挂着的兽牙饰品，“我爸的笔记里提到过，他们是末世前的林业工人后代，靠打猎和捕鱼为生，不喜欢和城市来的拾荒者打交道。”
陆奇注意到窝棚旁的树干上挂着几个骷髅头，上面还缠着藤蔓，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看来不好打交道。”他缩回灌木丛，“我们绕开他们，从下游过河。”
夜枭有些犹豫：“但下游的河水看起来更深，而且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东西在水里动。”
陆奇看向河面，浑浊的水流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移动，长度至少有五米。【检测到高强度生物能反应，强度5.7，类型：变异鳄鱼。】
“那就只能从聚落旁边过。”陆奇做出决定，“尽量别惊动他们。”
三人贴着灌木丛边缘缓慢移动，尽量避开聚落的视线。但就在他们即将绕过窝棚时，一个穿着兽皮的少年突然从树后跳了出来，手里的石矛对准了林悦怀里的安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喝。
聚落里的人立刻被惊动，纷纷抄起石矛和骨刀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脸上画着红色的油彩，胸口挂着串磨得发亮的兽牙项链。
“城市来的人？”男人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眼神像鹰隼般锐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陆奇按住想掏枪的夜枭，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路过，想过河。”
“过河？”男人冷笑一声，石矛指向河面，“那是‘黑水龙王’的地盘，你们想去喂它？”他突然注意到陆奇背包露出的工兵铲铲头，眼神一凝，“你们是拾荒者？来这里挖东西的？”
陆奇没否认。在这种情况下，隐瞒身份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我们只是路过，不打扰你们。”
“路过？”男人身后的一个瘦高个突然喊道，“首领，他们包里肯定有好东西！上次来的那伙人就想偷我们的‘河心石’！”
陆奇心里一动。河心石？听起来像是某种矿石。他打开频谱分析仪，果然在河湾中央的位置扫到一个微弱的能量反应，强度2.3，类型是矿物能。
“我们对你们的石头没兴趣。”陆奇加重了语气，“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男人显然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挥了挥手：“把他们绑起来！女人和孩子留下，男人扔去喂龙王！”
聚落的人立刻扑了上来。他们虽然用的是原始武器，但动作迅猛，配合默契，显然经常狩猎大型生物。夜枭反应最快，一脚踹开冲在最前面的少年，但立刻被另外两人缠住，石矛的寒光几乎贴着脸划过。
陆奇用工兵铲格开刺来的石矛，高频振动功能突然启动，“嗡”的一声，石矛瞬间被震成碎片。为首的男人脸色骤变，显然没见过这种武器。
就在这时，河面突然掀起巨大的浪花，一条覆盖着墨绿色鳞片的巨鳄猛地从水里探出头，血盆大口中布满匕首般的獠牙。它显然是被岸边的动静吸引了，巨大的尾巴一拍，浑浊的河水立刻溅起两米高的浪头。
聚落的人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是龙王！它上岸了！”有人惊呼道。
陆奇趁机拽着林悦后退，夜枭也摆脱纠缠，退到他们身边。巨鳄缓慢地爬上岸，体长足有七米，背上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是诡异的血红色，死死盯着岸边的人群。
【检测到变异鳄鱼进入攻击状态，能量强度升至6.1！】
“开火！”陆奇低喝一声。夜枭的电磁步枪立刻响起，绿色的光束击中巨鳄的眼睛，虽然没能击穿鳞片，但强烈的灼痛感让巨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为首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们会主动攻击巨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族人喊道：“射它的肚子！那里没鳞片！”
聚落的人立刻用骨弓射箭，虽然箭头无法穿透巨鳄的厚皮，但密集的攻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巨鳄愤怒地甩动尾巴，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扫断，几个躲闪不及的聚落成员被波及，惨叫着倒飞出去。
“它的弱点在喉咙！”林悦突然喊道，她认出了巨鳄颈部鳞片的缝隙，“那里的皮肤比较软！”
陆奇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那瓶从展览馆收集的寄生藤分泌物。这东西的粘性极强，或许能暂时限制巨鳄的行动。他绕到巨鳄的侧面，趁着它低头撕咬树桩的瞬间，将整瓶分泌物扔向它的喉咙。
墨绿色的液体准确命中目标，巨鳄的喉咙立刻被粘稠的分泌物粘住，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无法再张开大嘴。为首的男人抓住机会，大吼一声，将石矛狠狠刺向巨鳄颈部的鳞片缝隙。
“噗嗤”一声，石矛没入近半尺，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巨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起来，岸边顿时一片狼藉。但喉咙被堵住，又受了重伤，它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瘫倒在地上，只有尾巴还在无意识地拍打地面。
聚落的人发出胜利的欢呼，为首的男人拔出石矛，举起沾满鲜血的手臂大喊着什么，族人纷纷效仿，场面狂热而原始。
男人转过身，看向陆奇三人，眼神缓和了许多：“我叫黑石。”他指了指巨鳄的尸体，“刚才……多谢。”
陆奇摇摇头：“举手之劳。”他注意到黑石的手臂被巨鳄的尾巴扫到，伤口深可见骨，正不断流血，“你的伤需要处理。”
黑石看了眼伤口，毫不在意地用布一裹：“小伤。”但他还是对族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过河可以，但晚上最好别在森林里走，‘影狼’会出来觅食。”
林悦突然开口：“我们可以用药品换你们的船。”她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抗生素，“这能让你的伤口不发炎。”
黑石的眼睛亮了一下。在野外，感染往往比伤口本身更致命。他犹豫了一下，接过抗生素：“跟我来。”
聚落的窝棚比看起来更精致，用粗壮的树干和防水布搭建，地面铺着干燥的茅草。黑石的族人正在分割巨鳄的尸体，有人将一块鳄鱼肉递过来，示意陆奇他们吃。
安安已经醒了，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小手紧紧抓着林悦的衣角。林悦尝了一小块鳄鱼肉，对陆奇点了点头：“没毒，烤熟了可以吃。”
黑石将他们带到河边的一艘木筏旁。木筏是用整根树干捆扎而成，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看起来很结实。“这是我们最好的筏子。”他盯着陆奇的工兵铲，“用那个换，再加两盒火柴。”
陆奇皱眉。工兵铲是他最重要的工具，不可能换。“只有火柴和半块压缩饼干。”他从背包里掏出物品，“要么成交，要么我们自己游过去。”
黑石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接过火柴和饼干：“可以。但你们要答应，别碰河心的石头，那是我们的圣物。”
陆奇点头，没兴趣惹麻烦。他帮夜枭将木筏推入水中，林悦抱着安安先跳上去，夜枭紧随其后。陆奇正要上船，突然注意到黑石的族人正在掩埋什么东西，那东西的一角露出地面，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检测到能量反应，强度2.1，类型：军用电池。】
陆奇心里一动，但没声张。只是在木筏离岸时，多看了一眼那片被新土覆盖的地面。
木筏在河面上缓缓漂流，辐射森林的轮廓渐渐远去。林悦用石块烤着鳄鱼肉，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安安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刚才那个聚落有点奇怪。”夜枭低声道，他指了指河心，“他们说河心石是圣物，但我怎么看都像块普通的石头。”
陆奇看向河心。那里确实有块露出水面的巨石，形状不规则，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频谱分析仪显示那里有能量反应，但强度只有1.8，确实不像什么宝贝。“或许对他们有特殊意义吧。”
他没说自己看到了军用电池。在末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聚落的人显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藏了这东西——军用电池能用来启动收音机、手电筒，甚至小型发电机，是野外生存的硬通货。
木筏漂流到河中央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陆奇低头一看，只见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筏底，力道很大，像是想把木筏掀翻。
“是变异鱼群！”林悦脸色煞白，指着水面下掠过的黑影，“它们被血腥味吸引来了！”
夜枭立刻用匕首刺向水面，却只划破了一条鱼的肚皮。更多的变异鱼被血腥味吸引，聚集在木筏周围，它们的体型不大，只有巴掌长，但牙齿锋利，不断啃咬着捆扎木筏的绳索。
陆奇用工兵铲拍打水面，暂时逼退鱼群，但绳索已经被啃断了好几根，木筏开始散架。“快划！”他对夜枭喊道，同时将工兵铲插入河底，试图减缓漂流速度。
就在这时，河心的巨石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水下的鱼群像是受到了惊吓，瞬间四散逃开。陆奇惊讶地看向巨石，只见青苔覆盖的表面，隐约露出和能量引导板相似的纹路。
【检测到星尘能量残留，强度1.9，与河心石融合，具有驱避低阶变异生物的效果。】
“原来这才是它的价值。”陆奇喃喃自语。不是石头本身值钱，而是它吸收的星尘能量能驱避危险——对依赖河流生存的聚落来说，这确实是“圣物”。
木筏最终在下游的浅滩靠岸。三人拖着散架的筏子上了岸，累得瘫坐在地上。陆奇看着辐射森林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已经开始泛红，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他打开频谱分析仪，新的能量坐标指向森林深处的一座废弃气象站，强度4.3。那里或许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比如气象站的备用发电机，或者更有价值的“宝藏”。
“休息半小时，然后出发。”陆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他知道，辐射森林的危险远不止变异鳄鱼和影狼，黑石聚落隐藏的秘密、河心石的能量残留，还有那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而在他们身后的河湾，黑石正对着一块军用电池发愁。他的收音机只能收到零星的信号，但刚才从陆奇等人的对话中，他捕捉到了一个词——“星尘”。这个词和部落世代相传的预言不谋而合，预言说，当星尘再次闪耀时，河流将会干涸，森林将会燃烧。
黑石握紧了石矛，看向辐射森林深处。他知道，那些城市来的拾荒者，或许会带来预言中的灾难，但也可能带来改变命运的机会。
木筏漂流的痕迹在河水中渐渐消散，辐射森林的阴影笼罩着大地，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陆奇的挖宝之路，在这片陌生的野外，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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