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冻原上的冰棱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咬碎了整块冰砖。陆奇握着方向盘，看着挡风玻璃外白茫茫的世界——北方冻原的风裹着雪粒，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远处的地平线和天空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天。核心碎片在怀里安静地发烫，暗紫色纹路混着稳定器的淡蓝光晕，【检测到能量源信号，与星尘计划实验设备吻合，距离：15公里，坐标：废弃研究所地下三层】
“这鬼地方比沙漠还难熬。”夜枭裹紧了身上的厚棉袄，还在不停地搓手，“挡风玻璃都快结霜了，再往前开，别连研究所的影子都看不清。”他从背包里翻出块酒精棉，擦了擦冻得发红的耳朵——这是从龙宫岛带出来的物资，在冻原上比罐头还金贵，能防冻伤。
小花正用体温焐着记忆晶核的铅盒，盒壁上凝着层薄冰，她用指尖轻轻擦掉：“铜铃没响，应该没危险。”铜铃挂在她脖子上，自从上次在幽灵船遇过水鬼后，这铃铛就成了她的“警报器”，此刻铃身冰凉，没半点震颤，“货运清单上写研究所‘被冰封’，说不定入口被冻在冰壳里了。”
陆奇没说话，只是把车速放慢了些。核心碎片的信号越来越清晰，像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方向。又开了约莫半个时辰，雪地里突然出现一片灰黑色的轮廓——是研究所的残骸，大半截楼体陷在冻土里，露出的部分爬满了冰棱，像件冰雕。楼顶上“星尘计划北方研究所”的牌子冻得发黑，只剩下“研究”两个字还能辨认。
“找到了。”陆奇把车停在研究所百米外的冰丘后，这里地势高，能看清楼体的全貌，“入口应该在西侧，货运清单上标着‘物资通道’。”
三人下车步行，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费半天劲。西侧的墙塌了一半，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被冰层封着，冰壳上能看到模糊的门形轮廓。夜枭掏出炸药，想炸开冰壳，却被陆奇按住：“别用炸药，冰塌了会把入口堵死。”他能量具象化出一把短刃，青金色的光刃抵在冰壳上——冰遇热融化，很快就化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
钻进洞口，里面比外面暖和些，却依旧冷得刺骨。通道里积着厚厚的冰尘，踩上去像踩碎了玻璃。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标语：“严谨实验，安全第一”，字迹被冻得开裂，有的地方还挂着冰柱。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挂着把锈锁，锁孔里冻着冰。陆奇用能量短刃撬开锁，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是个实验室，摆着一排排冻在冰里的仪器，有的烧杯里还残留着蓝色的液体，冻成了冰碴。实验室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个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实验日志·第37号”。
小花拿起笔记本，冰碴掉了一地，纸页冻得发硬，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是研究员写的。”日志里的字迹潦草，很多地方被冰水泡得模糊，只能断断续续看清几句：“……实验体能量失控，开始攻击研究员……只能启动冰封程序……把‘样本’锁在地下三层……”“……样本不能落在外面，它会吸收一切能量……”
“样本是什么？”夜枭凑过来，指着日志里的“样本”二字，“难道是比主核心还厉害的东西？”
陆奇没说话，核心碎片的信号正是从地下三层传来的。他走到实验室角落，那里有个通往下层的楼梯，楼梯被冰层封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下去看看。”他用能量短刃劈开冰棱，一步步往下走——楼梯很滑，每一步都要踩稳，否则容易摔下去。
地下三层比上面更冷，空气里飘着白色的冰雾，吸进肺里像针扎。这里是个巨大的储藏室，摆着十几个金属罐，罐子上印着“实验体样本”的字样，大半都冻在冰里，有的罐口裂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东西，像冻硬的肉。
储藏室中央有个玻璃舱，舱体是透明的，里面没冻冰，反而亮着淡紫色的光。舱里悬浮着个拳头大的黑色球体，表面爬满了银色的纹路，像活物的血管——核心碎片突然剧烈发烫，【检测到未知能量体，与星尘核心同源但性质相反，存在吞噬能量特征，危险等级：极高】
“这就是‘样本’？”夜枭举着枪对准玻璃舱，“看着不像好东西，要不直接炸了？”
陆奇没让他动手。黑色球体的能量波动很奇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和星尘核心同源的频率，陌生的是那股冰冷的吞噬感，像个无底洞。他试着用核心碎片靠近玻璃舱，球体突然剧烈晃动，银色纹路亮起，玻璃舱外的冰雾被吸了进去，瞬间消失无踪。
“它在吸能量！”小花往后退了一步，铜铃突然疯狂震颤，铃音尖锐得刺耳，“快离远点！”
陆奇赶紧收回核心碎片，球体才渐渐平静下来，银色纹路暗了下去。他盯着玻璃舱上的控制面板，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标注着“释放”——显然是打开舱体的开关。
“货运清单上说，星尘计划的残余势力在找这个样本。”陆奇想起大副给的纸条，“他们想拿样本干什么？”
小花突然指着玻璃舱旁边的控制台：“那里有个硬盘！”控制台的抽屉半开着，露出个黑色的硬盘，上面贴着“实验记录”的标签。
陆奇走过去拿起硬盘，这是旧时代的存储设备，需要专用的读取器。他在控制台里翻找，找到个生锈的读卡器，插在硬盘上——控制台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脸色苍白，对着镜头急促地说：“样本是‘反物质核心’，是星尘核心的对立面，能吞噬一切能量……我们本来想用来稳定主核心，结果它失控了，吞噬了三个实验体……必须永远冰封在这里，不能让它接触任何能量源，否则会……”视频突然中断，屏幕变成了雪花。
反物质核心？陆奇心里一沉。吞噬能量……如果这东西落到星尘计划残余势力手里，用来对付核心碎片，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入口传来“轰隆”一声，冰雾被震得四散——有人来了！
陆奇赶紧把硬盘揣进怀里，示意夜枭和小花躲到金属罐后面。几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有块刀疤，手里拿着个仪器，仪器屏幕上亮着红点，正对着玻璃舱。
“找到了！样本果然在这里！”刀疤脸兴奋地喊，“快打开舱体，把样本装起来！”
“老大，这东西会不会有危险？”一个手下犹豫着问。
“怕什么？”刀疤脸踹了他一脚，“有吸收装置在，它吞不了能量。等拿到样本，我们就能控制所有星尘核心，到时候整个冻原都是我们的！”
手下不敢再说话，走到控制台前按下“释放”按钮——玻璃舱的舱门缓缓打开，黑色球体飘了出来，银色纹路再次亮起，开始吸收周围的能量，储藏室里的冰雾被吸得干干净净，金属罐上的冰也开始融化。
“快启动吸收装置！”刀疤脸大喊。手下赶紧拿出个银色的箱子，打开后对准黑色球体——箱子里发出淡蓝色的光，试图将球体吸进去。但球体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银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箱子里的蓝光被反过来吞噬，手下惨叫着被吸向球体，身体瞬间被银色纹路覆盖，化作了灰烬。
“不好！失控了！”刀疤脸吓得转身就跑。黑色球体像有了意识，追着他们飞过去，所过之处，冰层融化，金属罐被腐蚀成粉末，连空气都在颤抖。
“走！”陆奇拉着小花和夜枭往楼梯跑。黑色球体的吸力越来越强，他们的脚步都变得沉重。夜枭回头开枪，子弹刚靠近球体就被吞噬，连点火花都没溅起。
跑到地下二层时，身后传来巨响——储藏室塌了，黑色球体的银光透过楼板照上来，像个巨大的灯笼。陆奇能量具象化出护盾，挡在身后，护盾却在剧烈震颤，眼看就要被吸力撕碎。
“往出口跑！”他大喊着，拉着两人拼命往上冲。通道里的冰棱被吸力扯下来，飞向地下三层，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冲出研究所时，外面的雪还在下。陆奇发动越野车，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研究所塌了，地面陷下去个巨大的坑，黑色球体悬浮在坑中央，银光冲天，连天上的雪都被吸了进去。
“它没追出来！”夜枭回头看，松了口气，“好像被地下的东西困住了。”
陆奇没停，一直把车开出去几十公里，直到再也看不到研究所的影子，才停在一个冰丘后面。他拿出硬盘，又看了看核心碎片——碎片的暗紫色纹路有些暗淡，显然刚才被反物质核心的吸力影响到了。
“这东西不能留。”夜枭喘着粗气，“要是它冲破地面，整个冻原都得被吞了。”
小花看着硬盘，突然说：“视频里说它能被星尘核心影响……你的核心碎片能不能……”
陆奇明白了她的意思。反物质核心是星尘核心的对立面，或许核心碎片能中和它的能量。但这太危险了，万一核心碎片也被吞噬，他们都得死。
“货运清单上标着研究所的‘自毁装置’在地下一层。”陆奇翻出纸条，“自毁装置的密码是……星图坐标。”
夜枭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炸了它？”
“对。”陆奇启动汽车，“自毁装置的威力足够把地下三层炸塌，把反物质核心埋在冻土里，让它永远出不来。”
车往研究所的方向开回去时，雪下得更大了。陆奇看着窗外掠过的冰丘，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比宝藏更重要——不是守护，也不是保护，只是不想让它继续祸害下去。他们是过客，路过这里，遇到了麻烦，顺手解决而已。
回到研究所附近，坑洞周围的地面还在震动，黑色球体的银光弱了些，似乎在挣扎。陆奇把车停在安全距离外，三人步行到研究所的入口，从另一侧的通道潜入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是个控制室，里面的仪器大多被震坏了，只有中央的控制台还亮着灯。陆奇按照货运清单上的星图坐标，在控制台上输入密码——控制台的屏幕亮起红光，显示“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0分钟”。
“快走！”三人转身就跑，刚冲出研究所，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黑色球体的银光瞬间消失，坑洞被塌陷的冻土填满，雪落在上面，很快就覆盖了痕迹，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什么研究所，也从未有过反物质核心。
陆奇发动越野车，驶离冻原。车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车辙，很快就被新的积雪覆盖。夜枭靠在座位上，拿出块压缩饼干啃着：“这下总算清净了。”
小花看着窗外，突然笑了笑：“铜铃不响了。”
陆奇也笑了。核心碎片在怀里恢复了平静，暗紫色纹路里的蓝光柔和了许多。他不知道星尘计划的残余势力会不会再来，也不知道反物质核心有没有被彻底埋住。但他们做了该做的事，至于结果，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车往南开，冻原的风雪渐渐小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绿色的影子，是森林的边缘。陆奇摸了摸怀里的硬盘，里面还有很多没看完的实验记录，或许能找到更多星尘计划的秘密。
但他没打算立刻看。他们是过客，路还在前面，宝藏也好，麻烦也罢，遇到了就接着，过去了就忘。重要的是车还能开，身边的人还在，下一个地方，说不定有更有意思的东西等着他们。
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雪地上，亮得晃眼。陆奇踩下油门，越野车朝着森林的方向驶去，车辙在雪地里延伸，像条没有尽头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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