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拉走方圆的真正原因——不想让他看清车牌，徒增难堪。
“行，走吧……”
方圆又瞥了眼那辆晃动剧烈的车，打趣道：
“老乔你瞧，这动静够猛的，车都快散架了。”
“真要坏了，保险算事故还是磨损？”
乔卫东咧嘴接茬：
“当然是车祸，这不正‘撞’着呢。”
“再结实的车也经不住这么造……”
两人说笑着走远。
等找到自家车，
驶出停车场时，
方圆算着童文洁该打完电话了，又拨过去——
好些天没联系，总该说说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嚯，业务够繁忙的。”
他笑着挂断，没当回事。
可连续几天没她音讯，
隔了会儿再打，仍是忙音。
“能聊这么久？”
方圆较起真来，隔三差五重拨。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终于察觉异常——
哪有人通话能持续这么久？
“该不是被拉黑了吧？”
这念头一起，
他顿时如鲠在喉。
若真被拉黑，中午那辆车……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狠狠掐断思绪。
童文洁向来端正，做不出这等荒唐事。
此外，童文洁与他的感情向来稳固，
离婚才没几天，她不可能这么快另寻新欢。
方圆思忖片刻，心下稍安，
猜测被拉黑定是因离婚气未消。
连联系方式都切断，可见怒火之盛。
他更想拨通电话，
与童文洁缓和关系，
于是改用微信拨打——依然被拒。借来儿子方一凡的手机，
“嘟……嘟……”
这次通了。
方圆暗自苦笑，果然只有自己被屏蔽。
然而电话始终无人应答。
他不死心，反复重拨。
……
酒店房间光线昏沉，
童文洁被铃声惊醒，昏昏沉沉间不知身在何处。
缓过神后，
下意识触碰身旁空荡荡的床铺，惘然若失。
昨夜本想最后放纵一次，车内缠绵后带着李乐来到酒店。
之后种种炽烈纠缠，记忆早已模糊。
叮铃铃——
刺耳铃声再度响起。
驱散了她恍惚的思绪，
摸到枕边手机，见是方一凡来电，按下接听：
“文洁，在忙什么？怎么现在才接……”
传来的却是方圆的声音。
童文洁眼神一冷，直接挂断。
铃铃铃——
电话又至。
她本想再次拉黑，转念决定彻底说清，免得他换号纠缠：
“方圆，我们已经离婚了，有事直说。”
“那个……”
方圆慌忙找借口：“房子抵押贷了300万，
其中150万是分给你的。
本想当面交接，这几天没见到人。
想问问该转哪张卡。”
“不用了……”
童文洁语气冷淡：“我什么都不需要。”
这话让方圆暗自欣喜——她拒绝得这么干脆，不正说明心里还念着这个家，或许有复合的念头？
他立刻放软声音问道：“文洁，这几天过得还好吗？是不是还住在宋老师那儿？有空的话，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童文洁眉头轻蹙。
她听出方圆的试探，却不想再纠缠，索性冷淡回应：“方圆，以后别打电话了，我不想让他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方圆瞬间慌了神，“文洁，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童文洁声音更冷，“我们已经离婚了，早就没关系。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别来打扰我。”
话未挑明，但方圆不傻。
他心乱如麻，却仍强撑着不信：“文洁，你认真的？还是故意气我？”
“呵，你想多了，我没必要骗你。”童文洁刻意补了一句，“不过，这事还得谢谢你。要不是离婚后天天去酒吧买醉，我也不会遇见他。”
“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虽然比我小十几岁，但他反而更会照顾人……”
“十几岁？！”方圆胸口发闷，急声打断，“文洁，如果是为了气我，你成功了，我现在很难受。但如果是真的，你们根本不合适——年龄差那么多，哪来的未来？”
“那人就是想占你便宜……”
“要什么未来！”
想到李乐，童文洁眼神黯淡，声音飘忽，
“现在开心就好，管它以后怎样。”
“占便宜怎么了？我愿意，关你什么事，挂了。”
“他快洗完了，你也不想听现场吧……”
电话戛然而止。
方圆的胸口像被狠狠掐住，
疼得发闷，悔得钻心，
更觉得荒唐，无法理解。
“怎么可能……”
他不信童文洁会这么快有新欢，却又怕再打过去听到不该听的。
过了半晌。
他越想越崩溃，索性打给乔卫东，约他喝酒。
十几分钟后，
两人碰面。
乔卫东见他脸色铁青，打趣道：
“咋了圆儿？挨揍了？脸都绿了。”
“老乔……”
方圆灌了口酒，声音发苦：
“我真不该离，这才几天。”
“文洁居然有别人了……”
“不能吧？”
乔卫东皱眉，
“你们离婚又不是因为感情破裂。”
“她再快也不至于这样。”
“我也不想信，可八成是真的……”
方圆又闷下一杯，
“她说那男的小她十几岁，俩人正腻歪着，还要给我直播……”
差十几岁？！
直播？玩这么疯？
乔卫东目瞪口呆，脱口而出：
“文洁怎么也学人找小十几岁的？”
“该不会是跟宋倩学的吧？这女人真是带坏风气……”
方圆同样这么觉得，他闷闷不乐地盯着乔卫东。
圆，你老瞅 ** 啥......
乔卫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故意打趣道：
文洁跟宋倩学就学呗，只要不是同一个人就行。
这差了十几岁呢，文洁就算真谈恋爱也长不了......
方圆又灌了口闷酒，心里堵得慌。
虽然知道不长久，可出了这档子事，还怎么跟童文洁复婚。
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乔卫东开启知心大哥模式，劝说道：
首先呢，文洁谈没谈恋爱还不一定。
就算真谈了，还是跟小年轻谈的，那反而是好事......
好事？！这算哪门子好事！
方圆气得直瞪眼。
哎哟我的圆，你先听我说完......
乔卫东赶紧解释：文洁要真谈了，这恋爱肯定撑不了多久。
等分手的时候她伤心难过，你正好趁虚而入，嘘寒问暖。
让文洁重新感受到你的好，你的靠谱，不就回心转意了！
你得换个角度想，这其实是你的机会......
** 机会！
方圆心里更堵了，这种机会他宁可不要。
啧啧，圆你这就不懂了吧......
乔卫东继续出主意：要是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你也找个对象谈段时间，这样你跟文洁不就扯平了......
扯平你大爷！有这么扯平的吗！
方圆气得直冒火。
圆你怎么骂人呢！
乔卫东也不高兴了：我这话糙理不糙。
童文洁要真谈恋爱了。
你还想复婚就得想开点儿。
要是不想复婚，就当我没说。
这真是你的机会。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都得扔。”
“童文洁认识了别的男人，这一比较，反倒显出你的好。”
“知道别的男人靠不住，不更显得你可靠……”
方圆沉默不语，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不愿听乔卫东的话，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若不想和童文洁复婚，那便罢了。
若还想复婚，不学着看开点，不去适应，又能怎样。
……
酒店里，
童文洁挂断电话，
发了好一会儿呆。
开灯准备洗漱时，发现枕头上有张彩票。
她随手拿起，默默看着。
中奖是对的。
没中奖是错的。
怎么可能中奖！
作为会计师，整天和数字打交道，
她比谁都清楚中奖概率有多低。
这还是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
但凡开奖有延迟的，哪次没有猫腻？中奖概率就更渺茫了，根本不可能。
童文洁对着彩票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去洗澡。
浴室里，花洒哗哗作响。
她仰起头，任水流冲刷，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
那时候，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满满的安全感，把整个人生都填得充实。
而现在，只剩下空荡，无边的空荡，
空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又一次失去了，这次是真的失去了……”
童文洁低声呢喃，满心酸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失神许久。
洗完澡，
站在镜子前，她又有些恍惚了。
这份美好，明明如此眷恋，
一次次拥得那样用力，
为何要放手？
为何要斩断牵绊？
童文洁眼神空洞，寻不到答案，却清楚，思念愈发汹涌。往后岁月，只剩回忆，再不能相拥。
离开洗手间。
她坐在床沿，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目光又落在那张彩票上。
时针逼近十点，开奖时刻已过。
指尖悬停片刻，终究拿起彩票，点开开奖页面。
明知希望渺茫，仍想亲眼确认。
如同坠入深渊时，连一根枯草也想攥住——
枯草救不了命，却是微光，是摇摇欲坠的希冀。
正因太过微弱。
结局早在预料之中，心湖未起波澜。
输入号码，逐一对准数字，
而后，万物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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