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修复室的窗棂,在摊开的古籍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叶辰指尖捏着一支纤细的毛笔,蘸了点清水,小心翼翼地抚平残卷上一处卷起的边角。
残卷上记载的“安神术”,并非攻击性的术法,更像是一种以音律和气息引导魂灵平复执念的法门。文字晦涩,夹杂着许多失传的音符符号,他研究了大半天才勉强弄懂大概。
“这里的‘宫商角徵羽’,应该对应着不同的内劲频率。”叶辰指着其中一段注解,对身旁的苏沐妍说,“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能让气息产生共振,达到安抚魂灵的效果。”
苏沐妍凑近细看,眉头微蹙:“可现在哪还有魂灵让我们试练?总不能特意去找个怨灵吧?”
叶辰笑了笑:“不一定非要怨灵。前两天张大哥说,隔壁胡同的老李头最近总做噩梦,说梦话,夜里还总觉得屋里有‘东西’,其实就是心神不宁,执念郁结所致。或许可以用安神术试试。”
“用活人试练?会不会有风险?”苏沐妍有些担心。
“安神术本就是平和的法门,就算无效,也不会伤人。”叶辰道,“而且老李头的情况不严重,正好适合初试。”
中午休息时,两人特意绕到隔壁胡同。老李头家的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叶辰敲了敲门:“李大爷,在家吗?”
老李头拄着拐杖打开门,看到是他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是小叶和苏丫头啊,快进来坐。”
院子里种着几盆月季,叶子有些蔫了。老李头叹着气说:“这阵子总睡不好,夜里一闭眼就梦见过世的老伴儿跟我吵架,说我没看好她留下的花。”
叶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靠墙的柜子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太太笑得很慈祥。空气中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郁结之气,不算阴邪,却带着挥之不去的伤感。
“大爷,您是不是总想着老伴儿生前的事,越想越觉得愧疚?”叶辰问道。
老李头愣了一下,眼圈红了:“是啊……她走的前一天还跟我念叨,说那盆粉月季该剪枝了,我没当回事,结果她就……”话说一半,哽咽着说不下去。
苏沐妍递过一杯水,轻声安慰:“大爷,您别太自责了。”
叶辰示意苏沐妍稍等,自己走到屋中央,闭上眼睛,缓缓调整呼吸。按照安神术的记载,他先以“宫”音为基,引导内劲在丹田处形成稳定的气旋,再以缓慢的手势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弹奏无形的琴弦。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的空气似乎微微波动起来,一股温和的气息弥漫开来。叶辰开口,发出低沉而绵长的音节,既不是歌词,也不是咒语,更像是山间的风鸣,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李头起初有些茫然,听着听着,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原本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他望着柜子上的照片,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往事。
约莫一刻钟后,叶辰停下动作,内劲收回,屋内的气息恢复如常。
“大爷,感觉怎么样?”苏沐妍轻声问。
老李头晃了晃脑袋,像是从一场舒适的午睡中醒来:“奇怪,刚才听着小叶的声音,心里头忽然就敞亮了。好像……好像老伴儿在跟我说,不怪我,让我好好活着。”他抹了把脸,眼眶虽红,神色却轻松了许多。
叶辰心中微动。安神术不仅安抚了老李头的郁结之气,似乎还真的让他与故去老伴儿的残念达成了和解。
“您啊,就是太执念了。”叶辰笑着说,“老太太要是泉下有知,肯定希望您好好吃饭,好好养花,而不是总活在愧疚里。”
“对对,你说得对。”老李头连连点头,起身就要去给他们找水果,“我这就去给那盆月季剪枝,让它好好长。”
离开老李头家时,苏沐妍忍不住赞叹:“这安神术真管用!比给老李头开安眠药强多了。”
“术法的本质,终究是为人服务的。”叶辰道,“以前总觉得要斩妖除魔才是正道,现在才明白,能化解人心头的结,同样是守护。”
下午回到修复室,王研究员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进来:“叶顾问,苏队,刚接到消息,城西的老钟表厂出事了!”
报告上说,老钟表厂废弃多年,最近要拆迁,施工队夜里总能听到厂里传来钟表齿轮转动的声音,还有人看到一个穿工装的影子在车间里徘徊,一靠近就消失了。几个胆子大的工人进去查看,回来后都得了怪病,浑身发冷,说不出话。
“像是有执念不散的魂灵。”苏沐妍看向叶辰,“正好试试安神术?”
叶辰点头:“去看看。”
老钟表厂坐落在城西的工业区,红砖厂房爬满了爬山虎,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透着一股荒凉的气息。黄昏时分,厂区里的光线格外昏暗,即使是白天,也能感觉到一丝阴冷。
施工队的负责人在门口等着,脸色发白:“叶顾问,苏队,你们可来了!这地方邪乎得很,我们都不敢开工了!”
叶辰走进主车间,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机床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车间中央的一个老式工作台前,那里的阴气最浓,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弯腰摆弄着什么,动作机械而重复。
“是个老钟表匠的魂灵。”叶辰低声道,“他生前应该是在这里工作,执念太深,死后还守着工作台。”
工作台上面摆着一堆拆散的齿轮和发条,旁边放着一个没修好的座钟,指针停留在三点十七分。
“他在修钟。”苏沐妍轻声道,“或许是死前没完成的工作,成了他的执念。”
叶辰走到工作台前,没有惊动那个魂灵,而是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工具,开始组装那些散落的齿轮。他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精准,内劲顺着指尖注入,让生锈的齿轮变得灵活起来。
同时,他运转安神术,这一次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以气息为引,配合组装齿轮的节奏,在空气中形成无声的韵律。
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动作慢了下来,渐渐停下,转过身,用空洞的眼眶“望”着叶辰。
叶辰没有抬头,继续组装座钟,口中低声道:“三点十七分,应该是你想完成的时间吧?别急,我帮你。”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理解与尊重,没有丝毫驱赶的意味。内劲与安神术的韵律交织,形成一股温暖的气场,包裹着整个工作台。
魂灵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能看到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工装,手上布满老茧。他看着叶辰手中渐渐成型的座钟,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
当最后一个齿轮归位,叶辰轻轻拧动发条,“咔哒”一声,座钟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从三点十七分,一步步向前走去。
“完成了。”叶辰直起身,对魂灵笑了笑,“你可以放心了。”
魂灵看着走动的座钟,僵硬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车间里的阴冷气息瞬间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竟有种温暖的感觉。
苏沐妍走到工作台前,看着那个重新走动的座钟,轻声道:“这大概就是安神术的真谛吧——不是强行镇压,而是理解与成全。”
叶辰点头。他想起玄清观典籍里的一句话:“大道无形,大音希声,化执念于无形,方为至善。”以前不懂,如今在这老钟表厂的夕阳里,忽然懂了。
回去的路上,苏沐妍忽然说:“下周中心有个民俗文化展,里面有不少老物件,据说还有一架民国时期的留声机,能不能用安神术试试?说不定能听到点‘过去的声音’。”
叶辰看着她眼里的好奇,笑了:“可以试试。”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温暖而明亮。叶辰知道,安神术的修行才刚刚开始,而这条以温和之道守护人间的路,还有很长。但他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期待,就像那架重新走动的座钟,每一步都踏实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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