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沙,裹挟着黄土高原的苍凉与坚韧,吹拂在林怀远略显风霜的脸上。他带着小满,依照之前得到的模糊信息,一路西行,终于抵达了这片传说中有一支奇特“中医防疫队”活跃的区域。
与南京、上海那样的都市不同,这里放眼望去,多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坡,村庄稀疏,民生凋敝。然而,就在这片看似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土地上,关于一支用“土法子”防治时疫、救治百姓的队伍传说,却如同野火春风,在乡民口中悄悄流传。他们称这支队伍的首领是一位姓“鲍”的奇女子,医术高超,行事干练,且手下的人纪律严明,与常见的散漫乡医或兵痞流寇截然不同。
“师父,你看那边。”小满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嗓音虽因幼年失语过,仍带着一丝独特的沙哑,但言语流利,观察力愈发敏锐。她指着远处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村口似乎比别处要整洁许多,隐约还能看到用石灰画出的简单标记。
林怀远微微颔首,他也能感受到,那村子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周遭死寂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气”。那是经过有效组织和管理,并且有医药之力守护才能形成的独特气场。
两人牵着一路陪伴他们的老马,缓步向村子走去。刚近村口,就被两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裳、臂缠红布的年轻男子拦下。他们神色警惕,眼神却清亮,动作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协调感。
“二位从何处来?到我们鲍家塬有何事?”其中一人上前,语气不算严厉,但自有一股不容轻慢的气势。
林怀远注意到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指甲修剪整洁,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和消毒石灰混合的气味。他心中一动,抱拳道:“在下林怀远,听闻此地有一支‘中医防疫队’,医术仁心,特来拜访鲍首领,交流医道。”
“林怀远?”另一个年轻男子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怀远的名字,经过南京请愿、霍乱防疫、揭露鸦片阴谋等一系列事件,早已不再局限于东南一隅,尤其在关心中医命运、消息灵通的圈子里,已是如雷贯耳。
“请稍等,容我等通报首领。”先前问话的男子语气明显恭敬了许多,示意同伴留下,自己转身快步向村内跑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林怀远能感觉到,村子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暗哨处处,防卫森严,这绝非普通乡勇或医者队伍所能具备的素质。他心中对这位“鲍”姓女子的好奇更增了几分。
不一会儿,那通报的男子快步返回,身后跟着一位女子。
只见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一身合体的靛蓝色粗布衣裤,裤脚扎在绑腿里,利落非常。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编成一条粗辫子,额前不见一丝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她的容貌算不上绝美,但眉宇间那股勃勃英气,以及眼神中沉淀的冷静与睿智,让她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又似扎根岩石的韧草,散发着一种独特而强大的魅力。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林怀远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因常年捻艾而指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上。
“你就是林怀远?那个在南京用艾灸救了半个棚户区,又当着卫生署官员的面,用针灸救了鸦片瘾君子的林怀远?”她的声音清脆,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正是在下。些许薄名,不足挂齿。阁下想必就是鲍首领?”林怀远不卑不亢地回道。
“鲍冬青。”女子干脆地报上名字,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介于欣赏和挑战之间的笑意,“我听过你的事,做得不错,没堕了我们传统医家的名头。不过,我很好奇,你不在南方经营你的灸舍和传习所,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总不会真是游方行医吧?”
林怀远感受到对方直爽的性格,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鲍姑娘快人快语。林某此来,一是听闻姑娘以现代组织之法传播中医,防治时疫,心向往之;二来,则是为寻访故人踪迹。”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鲍冬青,“姑娘姓鲍,又精于医道,不知可与晋代女医鲍姑,有所渊源?”
鲍冬青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去,带这位小满姑娘到旁边休息,用些茶水。”然后对林怀远一摆手,“林先生,请随我来,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她将林怀远引到村中一处较为完整的窑洞里,这里显然是她的办公兼住处。窑洞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但收拾得异常整洁。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精细人体经络图,旁边竟然还贴着一张区域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疫情分布和防疫力量部署,充满了现代管理的效率感,又与中医元素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坐。”鲍冬青自己先在一张木凳上坐下,姿态依旧挺拔。她看着林怀远,终于不再掩饰,“不错,我这一脉,确是鲍姑师祖的后人。”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确认,林怀远心中仍是一震。鲍姑,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医史上的先贤,更是赋予他重生机缘,指引他医道方向的引路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将自己如何被害重生,如何得遇鲍姑残魂指引的经过,择要讲述了一遍。这其中自然略去了许多不便为外人道的细节,但核心的传承关系已然表明。
鲍冬青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直到林怀远说完,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多了些许复杂:“原来如此……师祖她……竟是以这种方式,还在为华夏医道奔波。”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也似乎在判断林怀远话语的真伪。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走到那个旧木柜前,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盒。她将木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露出里面一个色泽沉黯、却隐隐透着灵光的紫檀木盒。
“师祖当年仙去前,曾留有遗训,言明后世若有持‘太乙’正统传承,且身负特殊机缘者寻来,可示以此物。”鲍冬青说着,打开了紫檀木盒。
盒内衬着明黄色的丝绸,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约莫婴儿巴掌大小,造型古拙,呈不太规则的圆形,材质温润,色如凝脂,正面雕刻着复杂的云气缭绕的图案,中间隐约是一个“太”字古篆,背面则光滑如镜。
林怀远的目光一接触到这枚古玉,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玉佩的材质、大小、乃至那股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竟与他重生之时,意识模糊间所见、后来一直贴身佩戴的那枚古玉,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取出了自己那枚从不离身的玉佩。
当两枚玉佩同时出现在这狭小的窑洞中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它们仿佛相互吸引的磁石,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玉佩本身散发出的温润光泽骤然变得明亮起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暖意。玉佩上的云气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更令人惊异的是,两枚玉佩的光芒开始交融,在空中投射出淡淡的光晕,光晕中,似乎有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符文若隐若现。
鲍冬青紧紧盯着这异象,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她喃喃道:“果然……师祖留言非虚。当双玉重合,气息交感,便是开启‘太乙洞天’之机!”
“太乙洞天?”林怀远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他只知道自己的医术传承自鲍姑和《太乙神灸经》,却从未听过什么“太乙洞天”。
“不错!”鲍冬青的眼神变得无比炽热和肃穆,“据族中秘传,太乙洞天并非凡俗之地,乃是我太乙一脉真正的祖庭,是上古医道大能开辟的一处秘境福地。其中不仅封存着医道最本源的奥秘,藏着无数早已失传的先秦乃至上古医籍的精神烙印,更传说有一座神奇的‘百草时光圃’!”
“百草时光圃?”
“据说,在那圃中,药材生长不受寻常四季时光限制,一日之功,或可抵外界一年!更能孕育出外界早已绝迹的灵药仙草!”鲍冬青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向往,“师祖留言,唯有集齐这两块传承古玉,以其之力,才能在特定的时空节点,短暂开启洞天入口。获取其中最终的传承与资源,方能应对……未来那场可能倾覆华夏文明的大劫!”
窑洞内,双玉共鸣的光芒渐渐收敛,但那玄妙的气息依旧萦绕不散。林怀远手握着自己那枚重新恢复平静,却感觉似乎更加温热的古玉,心中波澜万丈。
重生、鲍姑、太乙神灸、西医打压、日寇阴谋……这一路走来,他本以为自己所经历的已是跌宕起伏的全部。直到此刻,“太乙洞天”、“百草时光圃”、“文明大劫”这些词汇涌入脑海,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接触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他所继承的,不仅仅是一门医术,更是一个关乎文明存续的、沉重而古老的使命。
鲍冬青将桌上那枚古玉轻轻推向林怀远,神色庄重:“林师叔(她此刻已自动转换了辈分),依照祖训,双玉归一,由您执掌。开启洞天,获取最终传承,引领太乙一脉应对大劫的重任,恐怕……要落在您的肩上了。”
林怀远看着并排放在一起的两枚古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厚重历史,缓缓地、坚定地伸出手,将两枚古玉紧紧握在了掌心。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温热气流,瞬间从古玉传入他体内,循着太乙真气的运行路线自行流转,让他感到通体舒泰,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连修为的瓶颈都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窗外,西北的风沙依旧,但林怀远知道,一条全新的、通往更加广阔天地的道路,就在这古朴的窑洞中,在这两枚重合的古玉面前,向他豁然敞开了。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窑洞的窗棂,望向苍茫的天空,心中默念:
“鲍姑前辈,您指引的道路,弟子……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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