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那“挑灯夜读”吴夫人虽心向往之，却也只能忍痛作罢。
吴夫人这话，叫大家都惊住了，让吴方住进永平侯府？
秦氏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吴家是管不了儿子，索性丢出来了？
“这……”宋老夫人面露迟疑。
永平侯府倒不缺这么一个住处，而是吴方是和顺长公主的心头肉，万一在侯府有个闪失，谁能担待？
“老夫人放心！”吴夫人察觉到宋老夫人的迟疑，立刻保证，“长公主殿下也是点了头的，一应用度开销我们自理，护卫也带足了。若有什么意外，绝不敢怪罪侯府半分！”
吴夫人姿态放得极低，实在是无可奈何，那混世魔王在家被长公主宠得无法无天，连他爹的话都当耳旁风。
幸而这一回长公主深明大义，勉强答应让他来侯府“历练”三个月。
在此前提下，她这做娘的再不舍，也得把这事办成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宋老夫人松了口，目光转向秦氏，“你给吴家哥儿安排个好住处。”
秦氏刚要点头，沈棠花却道：“曾祖母，大哥院子旁边就空着个凌云阁，景致极好，又宽敞。不如就让吴公子住那儿？离演武场也近便。”
住在大房？宋老夫人和秦氏都愣住了。
永平侯府除了各房自住的院落，公中本就有几处专为待客预备的院子。
“棠花，没规矩！”秦氏故作嗔怪地斥责了沈棠花一句，又语气温和地说，“倒也不用占用大房的院子，公中还有几处雅致的客院空着呢。”
“母亲，怎会是占用？”宋泽呵呵一笑，浑不在意，“大房空院子多，梧哥儿他们几个兄弟也住在一块儿，吴家哥儿过来，一起更热闹些。”
一起更热闹？这更是秦氏不想要的。
“是啊祖母，”沈棠花接口道，目光瞥向宋泽，“况且……我爹和吴公子还是忘年交呢！住得近，也方便叙旧。”
忘年交？宋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吴夫人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事儿她自然知道，为此还罚过儿子。
可那时她哪能料到，宋泽的养女会成为这孽障的师父。
“可那凌云阁临水……”秦氏再次看向宋老夫人，语气带着担忧，“夏日里蚊虫多，又潮湿，怕委屈了吴家哥儿。若论热闹，樟哥儿那边……”
“我家那孽障最是怕热，眼看入夏了，临水正好！”吴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明亮起来，抢着说道，“况且是棠花选的院子，想必那孽障也喜欢得紧。”
师父选的，不喜欢也得喜欢！
宋老夫人看得分明，吴夫人对沈棠花的喜爱不似作伪，或者说，望子成龙心切，哪怕眼前只是一块浮木，她也想紧紧抓住。
对永平侯府而言，无论是沈棠花还是其他人，只要对府里有益，便是好事。
“那就这么定了。”宋老夫人一锤定音，“吴公子就住凌云阁，泽儿，你让卫氏带人好生收拾布置。”
“祖母放心，孙儿这就回去安排！”宋泽忙不迭应下。
秦氏眼见事情完全绕开自己定了下来，脸色愈发难看。
兵部尚书吴家……大房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宋泽那副样子，也敢肖想世子之位？真是痴人说梦！
吴夫人心愿达成，生怕夜长梦多，连忙起身告辞。
宋老夫人作为长辈，便让秦氏代为相送。
刚走出荣安堂院门，却正撞见匆匆赶来的二少夫人吴氏。
“大嫂来了？怎地也不遣人知会我一声？”吴氏走得急，边说边喘气。
“临时起意过来叨扰老夫人，事急便没顾上知会你。”吴夫人语气平淡，带着些微的疏离。
虽同姓吴，吴氏出自安阳伯府嫡支，吴夫人公爹吴驸马这一脉却是旁支，当初很是被安阳伯府瞧不上，据说祖上从老家过来进京赶考，连门都没进得去。
然而世事变迁，安阳伯府江河日下，吴驸马却因考上进士，尚了和顺长公主，在京都落了脚。
吴驸马虽不能做官，其子也就是吴夫人的夫君官至六部尚书，门庭显赫。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两家祖上有旧怨，因此素无深交，吴夫人对这位名义上的“族妹”，自然热络不起来。
吴氏却仿佛对此毫不知情，依旧殷勤：“大嫂难得来一趟，不如去我那儿用了晚膳再回，也好……”
“不必了！”吴夫人打断吴氏的话，脚下不停，“府中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可您都来了……”吴氏还想挽留，却被秦氏沉声打断，“老二媳妇！吴夫人既有要事，便莫要强留了，来日方长，还怕没有相聚的时候。”
婆婆发话，吴氏不敢再多言，只得与秦氏一同将吴夫人送至马车前，目送其离去。
回二门的路上，吴氏觑着秦氏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母亲，不知我大嫂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这会儿倒想起来问了？”秦氏语气微冷，带着不满，“既是同宗，平日里怎不见你多走动？”
“都是儿媳的不是。”吴氏连忙低头认错，心中却很是委屈，是她不想走吗？是人家不屑与她往来！
见她态度恭顺，秦氏脸色稍霁，示意身旁的严嬷嬷将吴夫人来意说了一遍。
“什么？！”吴氏如遭雷击，身子一晃，脸上火辣辣的，“吴方要来府上，还……还住到大房那边去？！”
哪怕两家关系平平，她也是吴方名义上的姑母！
吴方入住侯府，竟越过她这正牌亲戚，直接住到了大房？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母亲，大伯他这是何意？莫不是想攀附吴尚书……”吴氏又急又气，话未说完便被秦氏厉声喝止：“住口！有些事心里明白便是，嚷嚷出来像什么话！”
“……是！”吴氏被斥得一缩脖子，心烦意乱，也顾不上计较秦氏的态度了。
将秦氏送回联泰院，吴氏便急急赶回自己的曦光院，正遇上刚回府的宋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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