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将步摇拿过来，还特意用红木匣子装好了。
但递给沈棠花之前，却打开红木匣子让她看了一眼。
沈棠花忙道：“曾祖母，这太贵重了，棠花不能收！”
“是很贵重，不论是做工，还是这红宝石都是上等的。”宋老夫人笑了笑，从魏嬷嬷手里接过木匣子，重新递给沈棠花，“你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自然就该用最好的。”
“可是曾祖母，这是您的嫁妆吧。”沈棠花还是没接。
“是我的嫁妆，你既然叫我一声曾祖母，自然也应该有你一份。”宋老夫人说着，竟拿起步摇插进了沈棠花的发髻。
“还是老夫人眼光下，大姑娘和这步摇极为相配。”魏嬷嬷也在一旁笑着说。
“好看！”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沈棠花的脸，“长者赐不可辞，戴着吧！”
都这样说了，沈棠花当然不能再推，这才朝宋老夫人行了一礼：“曾祖母放心，在棠花的心里，永平侯府就是自己的家。”
“好，永平侯府本来也是你的家。”宋老夫人点了点头。
沈棠花离开后，宋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魏嬷嬷在一旁劝解道。
“是啊，我能活几年？”宋老夫人突然间笑了，“只希望在我过世前，他们能和和气气的。”
“那自然会的。”魏嬷嬷给宋老夫人捶着肩，“老夫人，您将这步摇赠予了大姑娘，您的意思是……”
“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意思，一支步摇而已，总归是要有人带的。”宋老夫人示意魏嬷嬷别捏了，“你往后，就跟着大姑娘，如何？”
魏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老夫人，您怎地……奴婢自然是要跟着您的呀。”
“我已经是老夫人了，谁知道哪一日就没了。”宋老夫人拍了拍魏嬷嬷的手背，“你身子好着呢，自然得有人护着你。”
宋老夫人知道，自己当家这些年，那些雷霆手段，大多是魏嬷嬷冲在前面。
虽然这些年不管事了，但保不齐会有那些黑心烂肝的把这些算到魏嬷嬷头上。
听了这一句，魏嬷嬷心里难过起来，但也不纠结：“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大姑娘是个心善的，奴婢愿意跟着她，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心善？”宋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让你跟着她，是因为，她是个护短的。”
过了若干年，魏嬷嬷想起宋老夫人的这一句，都会红眼睛。
老夫人看人，真的是半点儿不差。
沈棠花头上戴着红宝石步摇回了梨棠院，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
二房的三公子莫名地被打了，还在养伤。
而大房的大姑娘却得了老夫人的赏，这侯府莫非是要变天了。
“红宝石步摇？”秦氏则是惊怒。
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支步摇。
但秦氏知道，这步摇不仅仅只是宋老夫人的嫁妆，她以前进宫，或者重要的场合都会戴，听说是她外祖家传下来的。
这步摇她竟舍得给沈棠花？若是为了宋樟的事，也不用等到今日。
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秦氏念头未落，便有小丫鬟进来通传，说是老夫人有请。
秦氏立即起身，她正好也想探探宋老夫人的口风。
到了荣安院，宋老夫人正在小憩，秦氏便也只能等着了。
半个时辰后，宋老夫人才从里间出来。
“母亲！”秦氏赶紧起身行礼，然后上去扶着宋老夫人坐下。
见宋老夫人并没有开口示意自己坐下，秦氏心头微凛，难不成是沈棠花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叫你过来？”宋老夫人看向秦氏。
“这……儿媳不知。”秦氏微微颔首，“只是听说棠花刚刚离开，莫非是孩子闯了什么祸事？”
听到这一句，旁边的魏嬷嬷都垂下了眸子。
大姑娘头上戴着老夫人赏的步摇，不信侯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分明是在试探。
“棠花倒是个好孩子，只是你……”宋老夫人突然将案上的一撂纸扔到了秦氏身上，“你可有解释？”
秦氏随手拿起一张纸来，脸顿时都白了。
“老夫人，儿媳这样做，为的也是永平侯府。”秦氏抬起头来看着宋老夫人。
“究竟为的是永平侯府，还是为了你的儿子成为世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当家主母，做事要顾全侯府大局，而不仅仅只是你生的那几个孩子。”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侯府的体面，你自己回去称病吧。”
这意思就是，以另一种方式，让秦氏禁足。
“母亲，既然我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我便可以这么做。”秦氏的态度硬了起来。
“侯夫人，不可如此。”魏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
可秦氏看都不看魏嬷嬷，只是盯着宋老夫人。
“母亲，这么多年了，儿媳说是当家做主，可哪一件事不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秦氏摇了摇头，“我都是快要当曾祖母的人了，母亲却还是不给一点脸面我。”
“你的脸面该是自己挣的，而不是靠谁来给。”宋老夫人失望地看着秦氏，“你若是能叫人放心，我老婆子难道不是安心过日子？”
“我知道母亲喜欢连氏，她才是您自己挑的儿媳。”秦氏说到这里，竟又笑了，“可惜她再好，也是薄命之人，享不了这永平侯府的福。”
“秦氏，连氏过世多年，你竟……”宋老夫人说到这里，眼睛眯了眯。
棠花那丫头说得没错，如果二房得了世子之位，他们不会放过大房。
“是啊，过世多年，母亲都还要护着她。”秦氏抬眼看着宋老夫人，“所以母亲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把世子之位给宋泽？”
“夫人，老夫人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魏嬷嬷忙道。
“有些话，哪里需要真正说出来，一支步摇足矣。”秦氏冷笑道，“母亲是想通过沈棠花告诉我和瀚儿，不要肖想世子之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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